极昼(5)

他了拼命回忆那个女孩的样貌，回忆关于她的一切。他曾经天真以为，自己来日方长。如今越是刻意，就越求而不得。就像昨天弄丢的钥匙，明明就应该在书包里，在写字台上面。可把记忆翻了个底朝天，也还是找不到。印象中，每当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浅草就感觉莫名地放松，心情愉悦。从小以来，社会抚养造成的，某种精神上的缺失，也荡然无存。
下一秒，浅草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最担心的，并不是那些科研。他曾经疯狂地扎在实验室，摆弄那些四维流形的数学模型，其实是不敢，直面自己的情感。直到治愈失明的幻想，和他的伪装面具一齐破碎。他才看清，那个女孩对自己，是如此重要。而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再见到她的资格。
浅草在雨中放声大哭起来，引来不少路人驻足观望。
随着渐大的雨势，掩盖了浅草的哭声，人群又开始流动。
在这片丧失了意义的后现代荒原中，浅草感受到了荒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也不知道该往哪去。没有“家人”和“故土”，这些只出现在历史书中的名词。而在眼前的一片，无边际的令人绝望的黑暗中，他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导盲机器人小心地建议，要不要先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见浅草没有回应，只好闭上嘴，陪他站着淋雨。

（六）
感冒后浅草在床上躺了三天，精神才有些好转。
深叶告诉浅草，他从外面回来，看到了一件趣事：有人在街头组织一次游行。
“哦，什么游行。”浅草有气无力地回应。
“就是有很多人，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梦到广告。他们怀疑这是，一部分逐利商人搞的鬼。于是就联合起来，向联邦抗议。”
“商人我知道，广告又是什么东西？”对于浅草，这是个陌生的名词。
“就是商人为了卖东西，对这个东西做的宣传。这个宣传，毫无征兆地，重复出现在人们的梦中。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有人操控了梦境。”
“有证据吗？如果这种技术存在。那样不就没办法，分清现实与梦境了么？”
“开始只是几个人，后来引发许多人共鸣，最后越来越多人回忆起，他们在梦中有过类似经历。就加入了抗议。”
“那政府有回应吗？”
深叶说：“联邦政府调查了相关制造商公司。公司承认植入广告，但不承认控制或监视用户梦境。”
“这谁信？”
“肯定不会，他们都已经在家里的墙上打广告。怎能信他们什么东西都没动过？”深叶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
“那公司为什么要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