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6)

“逃避制裁，监视梦境是一种侵权，打官司得赔不少。而植入广告，只是在道德上有争议，可以通过钱摆平。他们这边的法律，不过是道德的底线。只要交够等价的广告税，道德也可以赤裸地摆上拍卖台。”
在这样一个，信息透明的世界里，一想到任意时间，无论是醒着，还是梦里，都有人监视自己。浅草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冲击。
（七）
人类所能经历的荒谬，莫过于规则的理所当然。
滞留在这片大陆，短短十天。浅草想不到，亲眼见证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人民运动。
联邦政府，最终选择对广告公司，做了妥协。人民和公司之间的矛盾，由此变得无法调和。民众纷纷拿起武器，为了争夺属于自己仅存的权利，冲向了联邦警署大厦。
然而这样的反抗行动，很快就在国家机器的威慑面前，化为了灰烬。像人类历史上，重复无数次的那样。
不过事件过后，公司因为害怕，也做出了让步。有一位自称从广告公司内部逃出来，参与了梦境感应技术研发的工程师，在抗议过后的，一片废墟与尸体面前，留下了悔恨的泪水。宣布会尽快研制出，阻止梦境窥测的技术设备--当然，他对自己完全享有该设备专利权的事，只字未提。

另一边是绝大多数，对联邦政府，失去了信任的普通人。纷纷开始另寻它法，以躲避那些邪恶公司的窥视。有的人会想到，利用传统的金属笼，对电磁波的屏蔽原理，制作干扰装置。也有人，对身上的所有定位装置，进行量子加密。不过收效甚微。
当科学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神秘主义便应运而生。街头开始出现，类似宗教组织的身影。他们推广着一种，人类很早以前探索的心灵技术，清醒梦。这是瑜伽中的概念：通过长时间的冥想，达到和自身深层意识长时间的对话。这种看起来睡着的状态，却能保持着，完全清醒的自我意识。而当一个人，近乎醒着时候，没有那些奇怪广告出现。
廉价而有效地处理生活中的烦恼，是宗教推销的不二法门。于是在这片大陆上，很快就掀起了一次全民性的冥想热。
正当浅草对清醒梦的科学描述，还在嗤之以鼻时，令他大跌眼镜消息传来：联邦政府准备为军队，统一进行“清醒梦训练”，以避免别有用心的公司，对国家机器进行思想渗透，导致不可预知的危机出现。
和这则消息一同到来的，是一份来自联邦的邀请。
（八）
“对军队进行清醒梦培训的人，来自我们那边，是一个宗教团体。他们没有这个宗教的信息，又听说我们在这里，想让我们来鉴定一下。”接到邀请半个小时后，深叶站在联邦军事基地的门口对浅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