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诗人(13)

在某个深夜，我以巡视的借口从办公室里溜了出来。监狱里的死刑犯少之又少，毕竟大部分刚被抓到就已经成尸体了。昏暗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我的脚步声，我站在了李的房间前，轻轻敲了敲门。
拉下窗口，我看到的不是一个印象中绝望忧郁的死刑犯，而是一个神采奕奕眼神放光的正常人。李的头发被打理得整齐干净，身上的衣服也不见破洞或损坏。他还记得我，他以他那标志的低沉嗓音，向我问好。
此前我略有听闻他的事情，我知道他那在第四次世界大战中走散的妻子，某天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后来他的妻子被人举报，最终死于警察投掷的化学烟雾。这一系列的遭遇，加上他在选拔室的事迹，李被法官集体认定为一个反社会分子。他有着诗人的煽动，这让他以https://wimgs.ssjz8.com/upload/1/500的比例幸存；而他也有着诗人的癫狂，所以才会最终走上杀人这条极端道路。

说心里话，我无法把听到的传闻与那个和我在广场上交谈的李对照上，我不信他如别人所说的那样疯狂和病态。直到今天，再次见到他，我意识到我没有错，李还是那个李。我们还能够续上五年前的经历，再次很好地交谈。虽然在他被执行枪毙的那天，了解到事情全貌的我将感到无限的恐惧，但此时此刻，看着李，我仿佛见到一位老朋友。
我把我对他的理解和同情全部说了出来。我知道他很痛苦，好不容易重逢的妻子得而复失，平日里做的工作也枯燥无味，他想要摆脱，只能用生命做摆绳。我甚至说出了“杀人不是你的错”这种违背人性和极度谄媚的话，只是想让李知道，我共感他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