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消失之前(5)

而我生命中的第一次月经，在一个晴朗的上午找上门来。我浑然不觉，直到午休后的第一节课，我们来到操场上体育，我的好朋友发现总有男生在我身后指指点点，才看到我的裤子后面早就漏了血迹。
在那之后，我在班里有了一个新的外号，叫“血崩”。这个外号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才渐渐从我的青春中销声匿迹。那是我与泰勒来往发送消息最频繁的几周。我有时会在晚上撒谎说有作业需要查资料，以此来赢得使用电脑的时间，从而能到那个网站上与泰勒发消息。
泰勒就像是一个来自未来的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我正值青春期的脆弱精神得到慰藉。在我给她讲述我第一次来月经所经历的「小插曲」的时候（为此我查了很多遍才确认了如何用不太蹩脚的英文来讲述自己来月经的过程），泰勒对我说，「别提了，十几岁的孩子都是些不会共情的小混蛋。」
「嘿！」我回复道，「别忘了咱们也都是十几岁。」

「我们是“非混蛋”的那一拨:P」泰勒说，「我记得我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很慌张，不敢拿卫生巾出来，要偷偷摸摸的。」
原来早熟的美国小孩在来月经的时候也会慌张地遮遮掩掩吗？我想。
「一切都会变好的。」泰勒总是这样安慰多愁善感的我，「你的未来会变得更好。」
「什么时候才会变得更好呢？」我问——这让我想起《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玛蒂尔达问过的一句话：人生是一直会这样艰难吗，还是只有你是小孩时才会如此？
「嗯……我猜，当你到了18岁的时候？」泰勒回复道，「我的十四岁也一团糟，但你看，我现在在大城市独立生活，打工赚生活费，认识了更多的人并且他们都不是混蛋:P，我感觉好极了，未来掌握在我的手中，而你的未来也会这样。」
「希望有一天我能够去西雅图看望你，泰勒。」我说。我希望——能够到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看看，看看我曾憧憬的镜头下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它们是更美丽呢、还是更黑暗呢？但我觉得这不重要，无论我想象中的世界是更美丽还是更黑暗，那都是我所降临的世界中最真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