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2)

“这是真的，有人去了月球，就在山那边我捡到枪的地方！”
“你说谎，俄国离咱们这有几千里呢。”立刻就有人反驳他。
“有这把枪做证据还不行吗！”
“你平时就喜欢说大话。”
米迦因为这件事很不开心，所以我们很快就散了，我是最后一个留下来的。等了好一会之后，我想不出来任何安慰的话，打算就悄悄地走了，米迦却叫住我。
“你相信我吗？”
“当然，我是你的朋友。”
“你真好。改天我们一起过去，我会让他们看到证据的。就在那座山背后，一个很显眼的地方，红色的大石头上面，有人就在那儿去了月球。”
米迦用手指着西边，夕阳在那头将薄薄的烟烧成紫色，荒芜的天也要暗下去了。
在那次以后，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见到米迦。
听说米迦是病了，但是他家很有钱，所以他去了城里治病，没多久却又回来了。因为战争又在山的那头开始了，他也不能治病了。战争对那时的我来说还是陌生的，只能忐忑地观察大人们的表现，可大人们终日神经紧张却又好像习以为常。

那段日子里面，我们闲得可怕。
大人们不再要我们去放羊，我们便日复一日地在家里研磨谷物或是翻来覆去地看那些穿着整洁的外来人所赠送的书本。他们把书扔下就离开了，有许多的内容我们也看不懂，其中图画最少的那部分后来通常被用以引火。我们总是幻想着未来的旅行，把我们只到隔壁村子的探险扩展到更远的地方，有的人想去北边和东边，而我想去南方。在我们的想象中，每个方向走过去都是好地方，好地方都住着数不清的有钱人。
有一天，母亲突然让我去看看米迦。
她把我送到米迦家里，从米迦的父亲那里拿了一些零钱就离开了。在米迦的卧室里，我吃惊地发现伙伴们都到齐了，不论如何，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米迦也这样觉得，他显得很开心，从床上坐起来，朝我们笑。我们给米迦讲笑话或是扮鬼脸，想尽一切办法希望他能好起来，最好能够笑得从床上跳下来。但米迦实在是很虚弱，他很少说话，他让我们把他的帽子摘下来，然后我们才发觉他的头发几乎都要掉光了。我们都安静下来，看着米迦，而米迦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难过地闭上眼，很快他就睡着了。米迦的父亲把我们请了出去，说是很感谢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