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选择(10)

医生在接受完一次次化疗和靶向治疗后，延长了两三年寿命，此时他全身转移的肿瘤将生活质量降到极低，他时常高热，血尿，呕吐，流鼻血，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他早在疾病的折磨中丧失了求生的意志，确切的说，他已不想再接受任何治疗，因为延续一刻生命，就多一刻痛苦。
就在此时，那个载着反氮原子的装置从大洋彼岸缓缓运输过来，没人会想到，那个两年都毫无音讯的老同学会突破种种限制，创造出一个奇迹，同时，他还带来了一个微型的约束装置，并且具有缓释功能。
此时医生已失去了再次承受化疗的身体条件，他做了个决定，将这个装置通过物理穿刺输送至体内，依靠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射线，消除部分病灶，即使成功不了，他也想在临走前看看自己当初的疯狂设想。
现实却交了一个魔幻的答卷。
放射性物质确实对肿瘤病灶起到了效果，然而湮灭不仅是物质上的，还有能量上的，包括精神能量。
起初，医生发现，他的痛觉在减弱，肿瘤的并发症也在逐渐减轻，但于此同时，他开始变得昏昏欲睡。在叙述完最初的疗效后，他便拒绝再透露任何事。
自此，他大部分处于睡眠状态，只需要静脉营养维持，不再疼痛，不再焦虑不安，仿佛将自己完全同外界隔离开来，从不与人主动交流，甚至，家人无意间看到他销毁了自己的身份证，删除了电脑里的档案，当询问他时，他却一脸茫然睁大了眼，似乎刚刚的事不是他做的。

有意无意，他想让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在后来，出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情形。选择性视觉成像。”
“选择性视觉成像？”
林浩洋将身子前倾，抛出了一个颠覆我日常认知的理论：你所看到的一切，并不是眼睛让你看到的，而是大脑让你看到的。
所闻所见所触所嗅，皆是源自于大脑，眼耳口鼻不过是工具，而大脑带给你的感官，源自于你和周围能量的互相作用，就像力一样，精神，视觉感官，也有互相作用。
我不解。
“在你心中，最亲近的人是谁。”
“是我的外婆，可惜她已不在世上了。”
“现在你脑中是否还会清晰地浮现她的音容笑貌？”
“当然。”
“就是这个，因为你们在精神上深刻的交集，即使肉体消失，精神的作用也会持续。但是，对于每天站在门口的保安大叔，如果不去留心观察，就不会发觉，这半年，已经换了三个人。”
我点了点头。
“同样的，对于周新国，他的家人不会忘记他，你同他交流过，一时半会也不会忘，那其他人呢？”
我怔在原地，镜哥对他毫无记忆，陆明更是看不到他。难道这就是选择性视觉成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