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荒(13)

有一次，在浴室。
他对着镜子刷牙，突然发现镜子里的人手里没有牙刷，他低头洗脸，而镜子里的人站得笔直。起初他以为这是云世界的数据错乱，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受不了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恶狠狠地对着镜子里的人质问：“你在盯着我吗？”
镜中人居然动了，示意他不要出声，并在镜子上写字：“我在找你。”
“我是你留下的记忆副本。曾经的你已经发现真相，但因为察觉到危险逼近，所以将自己的记忆制作成副本，藏在这面镜子里。”
“在告诉你曾经调查到的真相之前，请记住一条铁律：不要相信任何人。”
“人类已经灭亡。你是唯一幸存者。机器人占领了地球。云世界只是机器人的玩具。你，也是玩具。”
有一次，在餐厅。
镜中人躲在餐勺里写字：“人类在和机器人的战争中取得了最终胜利，但清剿行动蔓延到了仿生人，改造人，和微改造人，反抗势力联合到一起，潜藏在地下寻求技术突破。你是实验体，在你身上的研究将帮助机器人进化升级，最终反扑人类。云世界只是一个副本。”

有一次，在窗玻璃上。
“人类取得了胜利，停战条约规定一类机器人只能生活在云世界，二类及以下机器人没有人权。你是人类派驻云世界的外交使。且只是外交使之一。”
有一次，在瓷盘上。
“人类自愿放弃现实世界，放弃生育权，为了永生，所有人类都进入了云世界。现实世界交给机器人，条件是，它们要保证云世界的能源供给和系统运维。你是机器人。”
有一次，在婚戒中。
“我是间谍！我是间谍！我是间谍！我早就死了！我只是个超级变异体！”
有一次，在酒杯中。
“人类输了，输给了自己。机器人赢了，但他们发现自己不能进化，技术已经停滞了两千年，他们开始担心能源问题。维系云世界运行受到争议，一部分机器人想要在人类培养基中找到答案，另一部分机器人认为云世界里的人也是机器人。你，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有一天，章望疆发现他所见过的所有镜中人都消失了，浴室里的镜子似乎被换过，瓷盘也被换过，直到一天夜里，他发现枕边的娜娜正悄悄摘下他手上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