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之城(5)

“别装神弄鬼！”方季有些恼羞成怒。
“我们的广告投放都是十分精准的，先生，来这里的人无非都是那一个目的。”年轻男人面色却丝毫未改。
“你们是‘偷渡者’？”方季突然脱口而出，身体稍稍向后倾斜，似乎随时要夺门而出。
自从倒悬之城出现后，坊间传闻基本都是关于那里的生活是多么的富有，在那里可以实现人生理想，可以改变人生。不少人，特别是底层人，通过非法手段偷渡进城，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改变了命运，亦或是客死他乡。
方季以为这个店只是普通意义上的占卜店，用一些小技俩来哄骗客人，他本已做好这种准备，却没想到这里是偷渡者的聚集点。
“我们只是帮人实现人生理想。”男人笑着，“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个世界已经快枯竭了，污染的空气，混浊的海水，消失的森林，以及生活在下水道和高级公寓的人类。”
男人顿了顿，继续说：“他们开始寻找另一个适合生存的星球，另一个世界，另一种可能，这就是倒悬之城的真相……如果是另一种可能，您也许不会酗酒，车祸也不一定会发生，妻子和女儿也许也不会发生意外。”

话音刚落，像是一根钢针径直刺入心脏，痛苦、悔恨、激动和希望，一齐袭来。
“你怎么知道……”方季似乎在刚才的那一秒用尽了所有力气，绵软无力地挤出几个字。
“来这里的人不都是同一个目的吗？先生。”男人笑着，此时的他面容俊朗，比起憔悴的方季，他显得更加精神饱满，“镜子占卜，可以改变您的人生。”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方季心存疑虑。
男人却一言不发，伸出修长的手指触摸了一下桌面。随即，虚拟的荧光屏出现在方季眼前，画面中，妻子和女儿仍然笑容洋溢，背景却跟自己熟悉的不一样，她们的身后站着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不记得荧光屏熄灭后自己说了些什么，或者哭诉了些什么，他只记得他走了无数个台阶，走进房间深处，走进了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明亮房间。
齿轮转动，舱门开启，他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身体如同沙子一样逐渐瓦解，仿佛穿越了整个宇宙，脑袋里只剩下舱门关闭前店老板所说的话：
“不要尝试改变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