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3)
很久以前,我也曾像这样被困在门外,也像这样推拉按压着木门,只是那时门还很新,还很坚固,坚固到不可撼动。
门在这时开了,我惊讶地看着门里,门里的人也同样惊讶地看着我。
他看起来并没有病到需要一直卧床,虽然他又瘦又小,瘦到让我感觉陌生,小到和这曾经熟悉无比的小镇一样畸形。下午的太阳从我身后照过来,我投射出的阴影将他完全吞没。
他的注视变为了凝视,几秒过后,他眨眨眼,试图让目光重新聚焦,嘴里已发出了喑哑的呜咽声。
“你好,”我说,左手的四根手指握住大拇指,它们都在出汗,“我……”
“娃儿?”他用一种有点奇怪的高亢音调问道,这种疑问马上变成了肯定,“娃儿。”
我试想过很多回再次见面时的场景,可除了这种确实的陌生感与愧怍感,我的那些幻想一次都没有猜对。
什么都没有,他只是用一个早就被埋藏到记忆深处的称呼来唤我,这让我不知所措。
我很快地从他旁边坐过去,然后坐在长椅上。
那张破烂但舒适的沙发已经不见了,长椅上铺了几张毯子,但还是很硬,瘦的人坐着一定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