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传送谋杀案(8)
许科照说:“实际上,原本的标的物已经被量子解析了。它在量子态化后完全消失了。”
多么实事求是的科研精神,我在心里不由感叹。我对许科照表示由衷的钦佩。在场的人也为他能在法庭上说出对自己完全不利的话感到动容。
在双方的律师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后,法官又开口问我,对于先前的记忆记得多少。
“我的记忆被那道门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截,对于跨过那道门之前的记忆,我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要怎么说呢?门之前的记忆就好像是我上辈子的记忆。那些岁月沉在水底,有时我伸手想打捞它们,但是我够不着。我的手碰不到它们,它们就只是水底的一个飘忽不定的阴影。”我发言的时候一直盯着那位中年法官的右脸蛋,就好像那里有脏东西似的。
果然,法官又伸手去抠那里,接着她向许科照提问:“在实验之前,你知不知道张强先生会被你所说的量子化?”
“是的。我知道。”许科照的声音前后并无变化,依旧是板上钉钉的发言,“我想,我比谁都要清楚。”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我想这场官司若是打输了,当真怪不得我们这位对物理学充满热爱的律师。我若是他,这个时候肯定在心中痛骂许科照这个猪队友了。
“我再问你,你明明知道这个,为什么还要做这场实验?”
“为了科学。”许科照说话掷地有声。
法官敲了下法锤,宣布暂时休庭。
后来的庭审大抵也只是一些只言片语的重复。因为抛开量子力学而言,这件案子确实谈不上有多复杂。
那天庭审结束的时候,我理解不了周围的人看向我的眼神,我不知道在他们眼里是怎样看待我的。我想我也无需去理解。闪光灯对我不停地闪,我数不清那天我被拍了多少张照片,当然也不知道那些媒体回去又会如何议论我。
我只记得,在走出法庭的时候,那女人一下子扑到我面前,发了疯似地抓我的脸。我对此没有任何反应,被生生扑倒在地,后脑勺火辣辣地痛。那女人骑在我身上,长指甲深深陷入我的皮肉之中。
“你这个恶魔!”她歇斯底里地喊着,“你还我老公,你还我老公!”
事发突然,足足过了5秒她才哭着被人拖开。我脸上和身上都挂了彩,但我仍旧没什么表情。我似乎不太懂她这样做的意图。单纯的发泄对她的身心又有什么益处呢?消失的人终究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