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传送谋杀案(11)

令我意外的是，铁窗后的生活要比在外面的生活还要轻松不少。在这里至少我没有任何担忧。每天的兴趣除了做做连线题之外，就是看太阳月亮不断交替，试着去触碰那些藏在水面下的记忆。
说句实话，我也弄不清楚我是否是原来的我。或许我是，或许我不是，不过出现在我身上的症状货真价实。张强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也扎根在我内心深处。
为了自己，或者为了在那道门之前的张强。我愿意为他做这些，或者我愿意为她和他做这些。我愿意在一个深夜，告诉我们的妻子，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一辈子仅此一次的机会，哪怕只是为了我们出生在贫民窟的5岁儿子。
她是一个聪明的妻子，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她的演技要比我想象中的好得多。第一次庭审后她扑在我身上连抓带挠的时候，我真怕她忍受不了压力。我希望她在儿子长大后也能对此事缄口不提。不然他就会反复地思索自己到底有没有亲手把亲生父亲打入牢狱。
五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超前科技的人来接我。我将作为超前科技的科技产物继续存在下去。
当我坐在浮空车上路过高楼大厦的时候，我想着也许在某盏灯火下面有着他们的笑脸。会有更好的教育，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来在等着那孩子。其实，出不出狱对我而言没区别，我心甘情愿戴上的作为科技产物的面具才是我一生的监牢。

又过了五年，许科照也出来了。
他回来之后找的第一个人就是我，他告诉我说，量子传送的实验计划马上重启，而我作为科技的产物，杀死几遍都没关系了。
他对我真心地道歉，他说他一开始就想到过这种情况，但是为了科学，坐几十年牢也无所谓，只要还能活着出来继续搞量子传送这个项目就行。
现在他的目标达成了，他用了十年牢狱之灾得到了一个不被承认为人的人类实验标本。
他哭着问我，曾经的张强会不会原谅他？
我说会的，曾经的张强和现在的张强都原谅他。
我的脸上又狰狞了一下，他的境遇一直要比我好些，我还不能哭。
我感觉我的泪腺似乎已经退化了，那细微的孔道早就枯竭了。看着眼前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掩面哭泣，我的脸拧巴了一下，但我依旧没有哭。
我拍拍他的肩对他说：“如果你要为科学捐躯，我恳请你把我这条老命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