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界交行]荒诞礼教（1）(2)

“少爷，按照正常来说，您现在应该在更衣室着装，而不是让先生女士们眼巴巴等着，这很无礼。”穿着西服的男人冷冷地开了口，语调平平，就像一汪冰冷的死水沉寂在蔚蓝色的瞳眸里。只有手指不断地轻敲着上臂这个细节隐隐约约体现出了他的不耐烦。
男孩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又用力一踹，把沙子扬得到处都是：“我不在乎！关我屁事！如果不是有那些可爱的女孩，我根本不会丢给那堆趋炎附势的马屁精一点面子！”
“少爷，礼仪。您的游戏时间已经结束了。”
“说到底你也就是巴不得我成年，不是吗？何必装得那么像模像样，衣冠禽兽。今天过去我们就两清了！”
过分的语句如同石子下落，溅出叠叠水花，蔚蓝色的湖水泛起涟漪。蓝发的管家很明显被这种粗鲁的称呼噎了一下，手指上的动作顿了下来，默了声——不置可否——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擅长伪装的人。作为回敬，他伸手揪住男孩的后衣领，将在沙坑中扑腾的后者用力拖了出来。男孩已经快和自己一样高了，拖拉的动作着实有点费劲，整个身子都在向后倾，在松开衣领的那一刻又踉踉跄跄倒了两步。男人站定后立马拍拍自己身上蹭到的沙：“时间到了，先去修道院。玛莎女士说她每天都盼着何时能看到长大后的你。并且她愿意为你在修道院里提供一份安稳的工作，你知道的……”

男孩还在赌气，他将沾满沙子的手又往管家好不容易弄干净黑色西服上又拍上了两个手印：“我不要去修道院！我宁可现在就一趟火车跑去地狱实习，和那堆杂碎打交道。”
管家没那个闲心再和少爷拉扯下去，转身直接开路：“您会死。”依旧是从鼻腔里哼出的平淡的语调，就和讨论晚饭吃什么一样普通，仅仅是在称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你不就巴不得我死无全尸么？‘啊真可惜，当年少爷死于那次火灾……’”男孩拧着鼻子，模仿对方说话的腔调。他不想动身，但是男人已经走远了，只好不情愿地跟上脚步。
“如果我下了地狱我一定拉上你垫背！”
晚春已经抹上了一丝盛夏的影子，热浪裹挟着浓稠的水汽在工作日人烟稀少的街道上流窜，似乎还隐隐约约带来一丝焦炭的味道。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在前大步流星地走着，身后的少年一路小跑跟着。随后他们在一幢有些陈旧的哥特式建筑的铁门前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