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欣喊你写科幻】月人(2)

这医生长着张马脸。刚说完前半段话，他看到陈翊的脸色，顿了顿，扶了一下眼镜：“或者也可以送她去国外接受最先进的冬眠技术，直到特效疗法被发现，再进行解冻治疗……”
原本低下沉思的头又抬起。
面对陈翊灼人的目光，马脸医生似有闪躲：“当然，现在技术不成熟，解冻后可能会有各种并发症……”他默默摘下眼镜，“她现在精神状态还不错，你可以问问她。”
“不用问了，我了解她。她不可能接受冬眠。” 
陈翊盯着医生良久，忽然卸下全身的力气，将手中已被捏得皱巴巴的《病危通知书》随意扔出，整个人就这样瘫在椅子靠背上。他仰望落地窗外的夜空，室内玻璃的反光与城市灯火的交织下，看不见一颗星星。
“你说的情况我都理解了，我们现在就办出院。”
二
国内地理位置公开的卫星发射中心一共有五个，身着军制服的陈翊此时前往的并非其中任何一个。他透过车窗，望见远方地平线上露出的一截亮白。这白愈发长，愈发宏伟，没有熟悉的五星红旗，也没有任何其他标记。它如同一条垂直的射线，从地平线出发，逐少逐少将天际一分为二。通往地底的闸门打开，军用越野车驶入无名火箭所隶属的秘密发射基地。

“嗯，终于到齐了。”
“请问开始时间是？”装潢简洁的办公室里，陈翊向负责登记任务人员到位情况的女同事询问。
“老杨说，最后一个人的签到时间加九十分钟，准时开始。”女同事一边敲击键盘，一边答道。
陈翊低头看表，苦笑离开。
一个半小时后，位于地下二层的小型会议室内坐满了人。人不多，场面也不喧哗，陈翊环顾四周，认识的只有老杨、司承和祝敬一。老杨是上司，司承和祝敬一是即将共同飞往太空的战友，其他人要么西装革履，要么白色大褂，属于计划涉及的其他领域的专家。
“咳，时间有限，长话短说。”老杨顶着梳理整齐的白发，矍铄地清了清嗓子，盖过会议室内所有的杂音。
“现在进行‘蟾蜍计划’第一次正式会议。在针对北半球美洲国家航天领域所设置的监控部门长期努力下，我们于2027年获知，美国政府于1972年宣称正式中止阿波罗计划的行为别有政治意图，该计划实质上只是暂停，迄今已秘密重启至少三十四年。”
“阿波罗计划内的飞船，自阿波罗17号以后，不再以关键字‘阿波罗’为前缀进行顺序命名，而是按照发射时间，与美国其他探空计划进程进行横向校准，以较高优先级借用其前缀。例如美国对外公开探索火星的“凤凰”系列计划中，于2003年6月及2009年4月发射的凤凰4号与凤凰23号——实际对应着阿波罗24号，以及阿波罗36号。从这两艘飞船所使用的运载火箭当量判断，它们能够提供远超‘将一般规格的无人探测器送入太空’所需的推力，且其选择的航行轨道并非前往火星的最佳轨道，尽管有所掩饰，但对后续航道的推算与地月转移轨道高度重合。对此，我国国防部对外太空军事研究组织近年来有意收集其他天文学及政治证据，并根据收集到的证据最终做出推断，这两支火箭运载飞船属载人航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