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萨多克(6)

“这样的假设毫无意义，文森。她以另一种方式活到了现在，以另一种方式思考、说话又有什么奇怪的？在我看来，您没什么好否认的。”
“不，你不是埃米丽，你没有她的……她的灵魂。”
“真不敢相信您会这么说。”
“我没有更好的表达。”
“难道您已经学到的、将要学到的科学知识只让您坚定地相信灵魂存在吗？”
“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你是个算法，一直以来，所有保存的数据日志都可以为证。你应该在缆线后面，在几百个计算机组成的阵列里。你觉得自己存在在这具身体里，只是感受，只是错觉，只是数据的本地化。”
“这与先前说的又有什么冲突呢？”
“不该是这样……”
“我预感我们的对话一时不会再有进展了，算了吧。”
过了一会，杨从门里探出头：“结束了？”文森一甩手。杨于是来把辫子卸下。
“说这么多，我口渴了，请您把水递给我。”
“当然，请。”
杨送去的马克杯里，水被几口喝光大半。这身子扭向一侧，曲线里倒确有些少女的样子。
“不管您现在觉得谁在说话，反正我认为，很多时候，我们固执地虔信自己创造的真理，忘了自己怎么活着。听着：我突然想到一种方法，能让您理解我在说什么。”

“什么？”
文森转过头，看到紧绷着的腰向自己的方向牵动，然后是手臂，肘，腕，避开眼镜架朝着他颧骨最高处——
他被突然袭来的一击打蒙了。他甚至不曾感到疼痛，单纯头部的一阵天旋地转就足以让他乖乖倒向一边。恍惚间，他眼前跑起了走马灯；有那么一刹那，他竟然真害怕自己会死。因此他笑了，他大笑，以自己完全听不见的响亮声音放声大笑！简直盖过了门开门关和脚步凌乱。他继续笑，呛了，咳嗽……喘着粗气，咬着牙，摩擦着嗤嗤的笑，然后沉重地呼吸。他另外半张脸紧贴着的地板的冰冷，感觉它逐渐被温暖充盈。在他的头被抬起，缠上纱布之前，这股红彤彤的温热静穆地流淌，并爬上他的脸，并且——
那里面全是铁锈的味道。
——后记——
科幻并不使我愉快。很多时候有了新点子，存着，不写，就会有一天看到哪儿的什么作品用了同样的点子，而且比你预想的好得多。我只得安慰自己说：其实科幻就这么几个点子，就是换着法子地倒腾罢了。
我有罪，只因我又写出些不说人话的东西，但我没空了，因而只能在写和不写上做质的区分。它是垃圾，我也是。我只能靠这种别扭的法子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