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萨多克(4)

这是一张经典的演化示意海报，它挂在实验室的墙上，说明文森的脚自发地将他带到此处。他计划再找一些放在展柜里的缩比模型，从埃尼亚克，UNIVAC I，IBM5100，Apple I，到……到什么？一切分支了，像河流扑进了海，再也找不到主干。听着：我们所面对的所有事业都遇到了这样的问题。我们花费一生中近半数的精力，仅仅为了获得这些事业的入场券。我们必须重新树立起点。不，这不是一次合流，其要诀也不是什么精巧的设计。我们只需让一切顺从它演化的自然，它自会找到出路。这是终极的原理……
他来回踱步，总想着有一天能开启一场幻想中的演讲。但时至今日，他看着每一份报告页眉的机密分级依然会颤抖；他害怕有人叫他的名字，从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他因惊吓而瘫软——
“咚、咚！”门响了，然后是刷卡声。
“嘶——谁抽了‘美国精神’？”
“文森，隔壁已经准备好了。”莱娜说，“杨，别闻了，你去把‘辫子’接上。”
文森捏了捏鼻梁，把一个像是会把人包住的巨大扶手椅推到中间，枕垫的地方开着一个口。透过那里，浅金色的短发扎起，露出洁白而有瑕疵的后颈。杨把着辫子的公头是在一星期前换了新的，因为总被抱怨生锈的锁扣会硌人。但即便外面的世界已经已经用上了更通用、更小巧的接口，粗壮的辫子却迎不来替换的理由——因为这里有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