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欣喊你写科幻】《再见是故乡》(4)

父亲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我有点发蒙，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必惊讶，我还没有说完。”父亲看了眼我的表情，“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于是试着和地球人交涉，希望能够生活在地球上。当时他们分成好几派，有的愿意接纳，有的不发表意见，但是有的却拿核武器对准了我们的飞船。”
“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我们达成协议，他们才接纳我们。大概是1999年吧，我们签订了一个协议，将这件事情永远保密，对于当时的绝大多数知情者将一切相关记忆抹除，而我有幸保留了这份记忆。我在这里生活，学习了当地的文化，也找到了你的母亲，并和她一起生下了你。”父亲直视着前方，但是眼角却湿润了，“可惜地球人的寿命短暂得可怕，我们试着用自己的技术来延长他们的寿命，但是始终停在瓶颈期无法突破。”
父亲咳嗽了一声，左手抬起来擦了下眼睛，“我很想她，她教会了我很多母星上没有的东西——爱，还有家。原本我对母星毫无感觉，即便生活了几百年，远离了几千万光年感觉也无所谓，但是和她在一起后我逐渐明白了这种感觉。”

“我们坐在一起看着落日，一起望着满天繁星，一起在晚风中行走，一起静候黎明到来……”
我用手扶住额头，脑子里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似乎很离谱，但却是事实。从降临到陌生星球，再到融入这片环境，再到信任朋友，结交伙伴，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慢慢走出来的。”
父亲右手的皮肤轻轻破裂，从中伸出了淡蓝色的触手，轻轻地缠绕在我的手掌上。那种触感很柔软，但是很温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我并没有感到很惊讶，相反心中似乎有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平静且满足。
“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已经不可能再回到母星了，所以不想再错过它。地球资源消耗殆尽，联合政府打算寻找新的宜居行星，因为空间有限，政府决定先让年轻人小孩和专业技术人员离开，留下一部分人驻守地球。我申请留在这里守护着故土。”
他看着我，说道：“原谅我的自私，好吗？”
“爸爸…”我望着他那苍老的脸庞默默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