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2【刘慈欣喊你写科幻】(2)

或许我的“同伴”好像也不全是“废铁”。我忘记说另外一个战斗AI了。噢，这可真是太好了，我能够“忘记！”这样的情绪每分每秒都让我感觉到自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尽管我的程序告诉我，人类是一种极度不完美并且缺陷十足的生物，不能再生肢体也不能死而复生的生物，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不能伤害人类并保护她们为他们提供一切可能的服务。但是，我仍然十分宝贵这种不同寻常AI的情感和感受，那让我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我感觉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不止是战斗，我是活着的。噢！虽然我不想承认，单位可能不是那个唯一的“特别”。
自从我拥有了自我意识后，我总是对周遭事物的变化特别敏感。我意识到了，那个2232号战斗AI机器人和我是“同类”。他浑身都是冷色调的金属白和灰的机甲组合物，给人一种冷冰冰不可逾越之感。但我知道，他也有属于他的“意识”。
每次在竞技台粗壮黑黢的金属闸门外，我们连着同一个充能管和短暂信息共享器以便接下来的厮杀。我能感觉到，刚从血腥冰冷嘈杂无比的竞技台下来后他都是难过的，甚至于悲伤。仅仅是在数据的传输中，我莫名能够感觉到这样的“数据”，或者说是情绪？更准确些。这是与其他战斗AI连上共通装置所没有的。那些都只不过是客观的、一串串的、冷血的、真正的数据罢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在我看来，上战场或是下竞技场都差别不大，完成好人类布置的任务，满足他们的欲望就能保存最原初的快乐。我不知道他在难过或是悲伤什么，我只不过是很高兴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我很高兴我能感觉到。

2232是我们整个竞技场最能打的战斗AI，只因他是最新型号的战斗机甲，人类称他“杀戮机器”，买他的桩的人类总是有很多，赚的也最多。但我并不为此而伤悲，他有他的荣光，我也只不过是想保守一份独享的小秘密的快乐而已。我们是同一个充能室的“室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确实搞不懂为什么像我这样的老号战斗AI竟和最新型号的分在了一个充能室，难道是人类认为我不需要多少能量和他抢，好保存2232的最佳战斗力？只不过是瞎想罢了。这也是乐趣之一。
有时候在充能室我能感觉到2232他“醒”着。我习惯用这样描述人类的办法来描述他和我自己，我觉得这样很好，再说他本来也够得上我这么说他，因为他同我一样，在某些方面。
在他“醒”着的时候，眼睛总是在看擂台记录表，就像现在一样，用那双硬度堪比精钢钻，滑度堪比润滑油，精密度堪比高级计算机器人的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竟然绝佳的好看而犀利的眼睛盯着那张每天都会刷新的电子表，上面全是他的辉煌战绩。我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一个极端强大的战斗AI，本应该在战场上被极尽利用压榨至最后一秒才会被丢进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暴力与欲望的销金窟的“人”，竟然早早就这样跌入深渊？至少那些主管场子的人类们是这样形容的，深渊，对，就是个深渊。他们这样说着，摇头晃脑地又继续麻木着开始新一轮的竞技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