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OUL】【科幻·短篇】海底（中）(4)

向晚喜欢水族馆，却不太喜欢海洋。因为真正的海洋是空旷的、昏暗的、寂静的。
海洋中的生物看到的最多的就只有延伸到能见度之外的海水，群居动物还能相依为伴，独居动物那就是真正的孤独一生。在这里，任何一次相遇都是一次博弈：你是否发现了我、你是否带有恶意、你是否察觉到我发现了你、你又是否认定我有恶意……在陆地，死亡无非就是倒在地上，等待风土掩埋尸骨；可在海里，自然死亡就意味着尸体下沉，一直沉到太阳照不到的海底，永远不会有同胞活着来到这里，无论生前如何沐浴阳光，死后都将待在这黑暗中直到尸骨无存。
向晚讨厌黑暗，讨厌孤独，所以如果非要她说出一个喜欢的海洋生物，她会选择水母。
因为水母自己就是自己的光，大多为独居动物的它们不怕孤独，却也不刻意避免群聚。它只是静静地游动，看到它的人也跟着平静下来，暂时忘记大海的惊涛与残酷。
……
进入海里后，女孩们被计算机模拟出的身体也在第一时间消散。她们变成了五颗光点。
“你们还好吗？”红色的光点是贝拉。
“和测试时一样。”蓝色的光点是珈乐。

“我很好。”金色的光点是乃琳。
“没问题。”紫色的光点是向晚。
“我也是。”粉色的光点是嘉然。
失去身体的她们也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们要说的话直接从意识中传递了出去。
这是意识之海，人的意识直接被这些像海水的介质连接在一起。
她们向下看去，看向透过海面的阳光照不进的深处，那里只有暗得和黑没有区别的深蓝。现在的她们不需要呼吸，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除了同伴，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视野范围内，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生物。
身后海面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她们自己的歌声。那是阿草将她们的歌声录制了下来，它将持续对海底发射这歌声的信号，这是它唯一能做到的事。
“开始吧。”贝拉说道。
五道光紧紧环绕在一起，一边跟随自己的歌声唱着，一边向着深处下潜而去。
……
第二十首歌唱完，她们的身边已经看不到一丝阳光。
没有任何参照物，也感受不到“海水”的流动，她们“下沉”的感觉也在逐渐麻痹，她们越来越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