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最深处(3)

我曾踌躇满志，像只有受过哲学训练的人才能做到的那样，扭扭捏捏地说出一个诚实的答案。但现在，在摇曳的炉火前，我却只能独自黯然面对。
我最初郁郁不平的想法是，我应该发挥自己的才能做更多的事情。虽然我很喜欢在社区大学教书，但它毕竟是一所社区大学。我那在更著名院校工作的朋友、我的家人，甚至我的一些学生，都曾不同程度地催促我努力推进我的学术生涯——可人生哪有回头路。我黑暗的思绪徘徊在--虽然“徘徊”也许是一个错误的动词--《摩诃婆罗多》中的一个故事里，正是这个故事我在晚宴上讲完它之后，引发了我对人生命运的困惑。
《摩诃婆罗多》中还有个短篇故事《薄伽梵歌》（the Bhagavad Gita），讲述了叶卡拉夫亚，一个最被鄙视的贱民部落的成员，他请求向伟大的上师德罗那学习射箭。阿朱那，《博伽梵歌》的主人公(《摩诃婆罗多》的一个小章节)，在德罗那的教导下，成为了世界上最伟大的射手。但是德罗那轻蔑地拒绝了叶卡拉夫亚的请求，尽管他有相当大的天赋，这是因为一个贱民的气息会让其他学生感到不安。于是，叶卡拉夫亚只好去了树林中一个僻静的地方，雕刻了一个德罗那的小雕塑，并把它作为偶像来鞭策自己独自练习射箭。

一天，阿朱那外出打猎。他的狗突然跑到那片树林里，对着那位贱民弓箭手吠叫，贱民弓箭手恼羞成怒，射出一排箭，这些箭射得非常专业，并没有对狗造成伤害，却瞬间堵住了狗的嘴。狗跑回主人身边，主人敬畏地看着这只被堵住嘴的猛犬。阿朱那然后闷闷不乐地回到德罗那身边，向他抱怨道：“老师，您告诉过我会让我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弓箭手。” “我已经做到了。”老师回应道。阿朱那沮丧地指着他的爱犬说道：“显然这是更伟大的弓箭手所为。”
德罗那和阿朱那回到那片树林里去察看发生了什么。他们惊讶地发现一位孤独的弓箭手正在练习射箭，身旁只有大宗师的雕像。最后，德罗那走上前问道：“我是你的老师吗？”此刻弓箭手对上师的出现深感荣幸，他深深鞠躬，然后回答道：“您当然是。”在当时的印度，教师通常在成功地教完学生后才能拿到报酬；但是在学生毕业后，他们可以要求任何他们认为合适的费用。于是，这位老师说：“你的能力证明你已经毕业了，现在我要我的报酬。”这话更让这位学生深感荣幸，他说：“老师，无论您要什么。”对此，德罗那回答说：“我要你的右手拇指。” 叶卡拉夫亚拿出他的刀，毫不犹豫地砍掉了他的右手拇指，并把它递给老师，然后德罗那转向阿朱那说：“好了，现在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弓箭手了。” 叶卡拉夫亚的故事是关于什么的？关于一个选择精英而非普通人进行教授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