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圣都(2)

远处诺夫科瓦尔高耸城墙上空莫名聚集起铅灰的云翳与裹尸布般的雾霭——深沉、浑浊而凝滞。
脚下的田地因无人打理而芜杂丛生。遍布弹坑、泥洼与弃械残骸的大路上乌鸦仍盘桓不愿离去。
刻意避开大路上的未清理的路障，我驾马蹒跚在深渊般的沼泽田地。
时为乌鸦的啼叫烦扰，时为荒草间莫名的躁动心悸。
我轻抚战马的鬃毛，放眼望去尽是颓凉：寂寥的房舍、坍圮的篱墙、枝节扭曲的枯树、倒映着昏暗长天的迷蒙的湖水......
一股难以排解的抑郁悄然涌上心头，并非是周遭古怪而嶙峋的造物，亦非是自欺欺人的臆想，我所感知到的那种抑郁——那种远胜前线厮杀、超越理性的恐惧感知——仿佛就是这片古老土地的本质。
我推了下眼镜，取出一卷烟草，想借尼古丁的香醇驱散这忧愁与恐惧。
呼出的烟雾同弥漫的雾霭交融，战马的低嘶混杂尸体的腐臭。
在马蹄时而踏上死尸时的颠簸下，我心中的惶恐更甚当初。
最终，当夜幕缓缓降临，诺夫科瓦尔那令人惊惧的形体也压倒性的覆满我心。
伴随城内一声枪响，那不安与恐惧终于攀至顶峰，我抡起马鞭狠狠抽着身下的畜生，向城门狂奔而去。

三
我穿过诺夫科瓦尔巍峨的城门，其上遍布孱弱、衰败与死亡的疮痍。
一对紧紧相拥的尸体呈十字形悬挂在城门正中，垂下的巨型帝国旗帜无风自动，肃肃然诡异的蠕动。
只是恐惧与谵妄的浪潮尚未褪去，我冲破甬道，在长街上策马疾行。
百年风霜的建筑伫立在长街两旁，渗不出一星光芒的空洞窗眼或有窗幔飒飒拂动，或为木板铁钉锁死。
马蹄踏在砖石的声响，沉滞而缓重。在这深沉的夜里，掀不起哪怕一丝涟漪。
我扶正眼镜，空气中久久未散的硝烟气息令我略略镇定，身为拥有钢铁意志的帝国军人，我不禁为之前的窘迫羞愧。
我放慢脚步，却发现早已深陷于由高墙、碉堡与暗巷围成的迷宫。
古书上康庄肃穆的大道与满街绚烂的三色堇已不知所踪，城市中央的宏伟教堂投射下来的阴影遮蔽了一切投向天空的眼睛，而潜伏在这阴影中的唯有伪善、肮脏与堕落。
自诺夫科瓦尔沦为异教的土地，最纯洁的圣徒海伦娜于此受刑，这座城市的荣耀神圣全然消散。百年时光飞逝，无数裁判所地下室中的幽灵仍然徘徊，无数残破凋敝、死神眷顾的峥嵘石像依然站立，而于新世纪矗立的只有墙壁，墙壁与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