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5)

黑暗、凛冽的冬日那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对这些作物也好，对人也是。犹如有一双无形的手，隐去笑容，带走生命，留下寂静。它缓至，无可预见，也无可避免。
走出木屋，外面的雪落得很大，呼出的雾气瞬间就被风吹得无踪。寒冷中，身子本能地想要蜷缩起来。
抬起箱子，经验告诉克劳，这是今年能成熟的最后一批农作物了。如果再不回暖，就算是温室还有那些带着温热的电灯也无法阻止作物冻死了。时间越是推移，播种也会越来越延后。
大概是出于担忧，克劳问了句：“还有多久能见到太阳？”
“也许就是这周了，最迟不过下周。具体得看教会里的安排。”
“这几箱是这种天气里，最后能够收获的作物。”淡淡地将言语送入风中，克劳将箱子一一抬进了车子的后备箱里，“上来吧，要出发了。”
发动机轰鸣。
轮子的印记向远处延伸开去，很快又被大雪隐没了。

离开了这里。
这里是诞生于古代文明的残骸之上的街道，是距离教会最近的聚居地。曾经这里存在过的耗尽心血的努力、无可言说的技艺，如今也只剩下残破的碎片和望不见尽头的废墟。最终被来到这里的人们重新拾起的是黑暗中支离破碎的投影。
◇
只是独身一人时的自言自语。
“我一直都明白，他永远不会再醒过来。”
“就算每一个细节，都是深刻在记忆里的样子……”
“头发、眉毛，每一寸……”
“但是程序无法完成。”
“我写不出来。”
“我真的了解他吗？或许不，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就算依照我记忆里的样子去谱写程式……就算，他醒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记忆里的熟悉的那样。那到底就是他了吗？不，人造的灵魂终究是假的。”
“结果，无论是他，还是这个人偶，都一样的没能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