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未现(11)

有夫人小姐落了泪，举着帕子擦拭。目睹了程祝情深意切的绅士之举，不少人心生感动，阵阵掌声响起。好像是念白后回归的旋律，可谱曲似乎不大如意，乍听气势磅礴、震耳欲裂，却实则单薄片面，委实不成乐章。
这一天，穆霜不喜欢晚星宫这个名字了，更改成了，万星宫。听起来，比“晚星”二字更加宏伟、辉煌，殊不知，其实是更加落寞可怜了。只因那一夜万星相连，亦比不上那晚星一颗，她昙花一现，但璀璨夺目，单单是一片残光，也可流芳百世。
事后穆霜去收拾昙儿的房间，终是有原由拉开了那唯一一个昙儿不让她打开的抽屉。翻开昙儿的墨绿色羊皮本子，只见最后一段书着：“昙花命短，月下绽放，星畔凋零，一现瞬逝，不及赏撷。兴许最初的昙花与旁的花一般，长开不谢，她歌唱、叫喊，声音甚是高亢，却无人理睬，方才改了性子，再不费那力气久久地开放了。没人会知道，我早就开放了，此时也依旧盛开着，飘香十里，光泽万分。可无人见闻、无心来嗅。当他们迟钝地以为我终于开放时，要来采摘、染指，我便合时地零落。到时，人们要么真心却虚意地哀恸，要么薄凉而实诚地无视。我无所谓。”如此便到了页尾。

穆霜小心翼翼地嗅到空中的昙花芳香豁然浓郁，心头满是涩涩的甘甜。她翻过这页，在新张页首头句，读到：
“就叫世人当作是，这一株昙花，并非吝啬一现，而是，压根从来未曾现过罢。”
戛然而止。
今夜。
“感谢各位的光临。过去的四十五年中，万星宫一直以来因为有你们的存在而熠熠生辉。希望，大家能够一直陪伴万星宫，长长久久地走下去。”穆霜站在舞台中央如是道。她未必会比她的父亲将万星宫经营得更红火，但她清楚，她与父亲不同。这席话，她父亲大抵是说不出来的。心中没有的言语，无论如何，都不会安然顺利地从嘴唇吐出来。
“今天，我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公布。你们一定还记得在我的书中读到过的那株昙花罢。”
“那株昙花不是我。”
房间里霎时静了。

昙花兴许未现，穆霜不确定，但她知道，这多昙花一定，未曾逝去。重来一遍，这朵昙花，她必定要她长久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