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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食⑥|张诚:记忆里,那些吃过的野菜(3)

2023-08-02 来源:百合文库
后来我问母亲,为什么我们就没吃过柳花菜,母亲说一来路远,二来要蹚大水,所以不能因为尝野菜而不顾危险。等到了初中,趁母亲不在家,我和同伴壮了胆子,趟过河水,摘过几次柳花菜。它们好像懂得我俩的心思,在粗壮的松树枝上轻轻倚着,只需用枯枝条轻轻一敲,便会唰唰落到树下,十几分钟就会捡满一包。母亲除了嗔怪,再无办法,只有去做柳花菜了。我帮母亲拣尽附在柳花菜上的松树皮,仔细洗干净,母亲就把它放到开水锅里焯,三五分钟后捞出来滤尽水,撒盐,炝热油,搅拌均匀,便可以吃了。虽然有点苦味儿,但被浓烈的香味所掩盖。或许,这就是生活的味道。
等路好水小了,吃柳花菜的机会就多了,我和哥哥去摘柏子香时,顺便就会带回来点。母亲也变了花样做菜,清炒,捏包子,都不及焯开水炝青油好吃。
初二时,我到县城去上学,接触到了另一种野菜,叫头发菜。顾名思义,它的形状酷似小孩蜷曲的头发。不过它不像柳花菜长在树上,而是伏在地面上,没有根,只是几根几十根连成一团附着在山坡或沙塄上。它是一种藻类,常见于干旱缺水的沙土山。捡拾它是个细活,需用镊子挑夹,有时候会是小孩巴掌大的一片,有时候只有零散的几根,你得耐心捡拾。

春食⑥|张诚:记忆里,那些吃过的野菜


头发菜属于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比较名贵,所以一般人不愿意吃,捡拾后全卖给买卖人,倒也能买个好价钱,用换来的钱可以买一些急用的东西。初二时到郊外的麻巴滩植树,趁中午休息去捡拾,捡了半兜,小心的拿回家后让母亲做,母亲把夹杂在头发菜里的干草土粒择尽后,往开水里一过,撒盐,滴几滴小磨香油,让我们尝。每人几根,只是惹了个嘴,觉得入口生津,香脆可口。可惜太少,不能大快朵颐。
据说,西汉时苏武在匈奴荒僻之地牧羊十九年,在干枯的沙漠里就吃过头发菜。头发菜里的蛋白质含量、铁、锌、碘等矿物质高于一些蛋肉菜。这样来看,苏武能够坚强的活下来,与头发菜提供的高营养不无关系啊!后来,头发菜作为边塞少数民族进贡给中原皇帝的贡品,成为了贵重食品。所幸,我在儿时已经吃过几次,算是享受了宫廷的待遇。现在如果想回味,只能去超市高价购买了,孩子们宁可沉迷于手机,也不愿到荒郊野滩受风吹日晒,为捡拾一撮头发一样的野菜而淘神费时。

春食⑥|张诚:记忆里,那些吃过的野菜


而现在,虽然也能在餐桌上吃到柳花菜和头发菜,却早已没有了儿时的味道。我想,我的味蕾是被母亲打开的,如今没了她,谁还能刺激我的味蕾,让我重新品尝到生活的甜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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