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食⑥|张诚：记忆里，那些吃过的野菜(2)

怪不得呢，我想。弟弟家在农村，这几天正是吃野菜的最好季节。我家没搬到县城的那些时日，说不准吃晚饭时桌上也有一小碟苦苦菜呢。
小时候，家里的菜园总是会被母亲侍弄的井井有条，就像操心又一个儿女一样。夏季自不必说，我们总能吃到新鲜的蔬菜。就是到了秋冬时节，母亲也会想办法让我们吃绿菜。她会把夏天晒干的莴笋条、菜花块拿出来，让我们尝鲜。这些干菜经过一个冬天，特别是一个春节的食用，到农历二月头上，就彻底吃完了。
家乡的春季来得晚，再要吃上新鲜蔬菜，最少得两个月。母亲也不急，她说，春节上满肚子的油水，需要滤一滤了。其实，她不是不急，他是早有打算，成竹在胸。
过了二月二，我们肚子里寄存的油腻便慢慢消释，身子似乎一天天飘忽起来。还没等种田，母亲就满田垄跑，拿个铲子挖野菜。野萝卜小拇指一样粗细，做晚饭时在灶火洞里烤一烤，剥了皮就可以吃，有点涩涩的甜味；锅里呢，也不是白天白地，蕨蔴叶子切碎洒进锅里，权当菠菜用了，味道虽然不比菠菜好吃，但也免了饭色的单调；辣辣根专治我们写作业时打瞌睡，虽然只有毛线一样细，一寸来长，但十分辛辣，咬一点，辣味直冲鼻腔，立马就来了精神。这些东西，虽然无法吃饱，却也是贫瘠生活里的一点调味品。

再过二十天左右，马缨就悄悄探出了头，几天时间就绿成一片。母亲带上姐姐或者我，直奔她早已瞅准的地方，一会儿就会挖两大包。马缨是个好东西，可以捏包子，做菜饼，还可以捏饺子，调两勺青油，和上调料，搅拌均匀，那饺子味儿不是一般的香，吃完一两天了还会唇齿留香，三月不思肉味。
五六月份，山都已经绿了，老师就会带我们去远处的莫曲沟踏青。到河滩对面的山上去，需经过一条小河，河水比较大，我们都不敢过，老师就把我们连同装着中午饭的包都背过去，一切停当之后，就安排我们玩游戏，藏东西，爬山。结束后，我们四处去找柳花菜，因为摘了柳花菜交给老师，就能换到小本子、铅笔、泡泡糖等东西。
柳花菜是树枝上生成的菌，一般长在野柳枝上，像一把萎缩了的小扇子。有些松枝上也有，并且数量比柳树上的多。我纳闷为什么不叫松花菜，也许是初次食用者是在柳树上发现的，所以才这样叫。老师们拿的小东西被我们的柳花菜换完后，他们就不再要了。已经收了几大包了，他们便拿去做吃。至于怎么个做法吃法，我们不敢近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