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官(2)

不远处自主活动的傀儡们隐隐将废墟包围，它们空洞的眼眶中闪耀着与星网枢纽相同的蓝光，警戒着一切外来者。然后便看不到任何活动着的生物了——如果傀儡也能算作生物的话。方圆百里似乎已成为生命禁区，勉强能算得上活物的大概也只有傀儡中少数那几具血肉傀儡。希尔很清楚，那些血肉傀儡多是分析机采用人类尸体生产的——当然，也可能是精灵或其他智慧生物的尸体，甚至还可能是由残肢断臂拼接而成的。
没人知道艾尔维亚联合分析机为何突然开始攻击人类，甚至没人知道这具体起源于何时。第一次有记载的攻击发生在黄昏纪元早期，人类刚在灾变后恢复了些许元气的时候。不过实际的第一次攻击事件可能更早，因为受到攻击的生物大多无法逃脱，那些没能逃脱的人所受到的攻击自然无法被记载。此外，灾变发生后艾尔维亚地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近乎处于真空状态，人们为躲避肆虐的腐化污染纷纷迁移至腐化活动相对平静的地区。当然，绝大多数人都在迁移的途中不幸死去了。为数不多留下来的人也不会选择在污染极其严重的艾尔维亚地区中心地带建立根据地。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位于艾尔维亚地区中心的联合分析机都处于完全无人操作的状态，所以没人能较为准确地说出分析机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

尽管联合分析机所在区域一直有受其操纵的傀儡值守，仍时常有人试图潜入其中。他们的目的大多是前往数据中心读取失落的资料、试图令分析机重新为人类掌控，或者是通过其中的几座星网枢纽窃取大量算力。其中试图窃取算力的人应当是最多的。尽管在黄昏纪元随着生命科学的进步出现了能够提供大量算力的缸中之脑阵列，但许多对精确度有极端要求的精密计算仍只能通过传统方式进行，而有些实验结果甚至需要大型差分机阵列数月的计算。于是便有学者打算铤而走险，试图窃取联合分析机的算力完成自己的研究。遗憾的是，大多数学者死在了潜入的路上，其余成功的学者也大多被仲裁机关消灭了。
与无数学者不同的是，希尔来到艾尔维亚并没有什么目的。或者说，来到艾尔维亚本身，便是她的目的。
希尔沿着废弃的铁路，缓缓靠近废墟。这条铁路曾经用于进行数据中心与外界的信息交换，在由星网构筑的分布式信息交换体系尚未完全成熟时，轰鸣的巨兽整天在铁路上运行，为超级节点输送着成吨的燃料与装满车厢的打孔纸带。在繁花之年中后期，“伟大节点”与数据传输链的概念被提出，用于支持一个地区甚至国家的信息交换体系，然而随着星网交换体系的正式成熟与分布式代币的崛起，曾经繁荣的跨国信息交换体系迅速破产，大量铁路废弃，仅保留少量用于运输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