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鱼-04(4)

沈遇在足球队成了首发队员，每天下午一点半到两点半的一个小时里，别人在休息或温习功课，他却驰骋在绿茵场。肖潇有时候会在教学楼五楼面相球场的那个走廊窗口，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楼下的训练场。足球项目是华西中学的传统体育强项，如果个人素质出众，可能毕业之前就会被体校提前录取或者被职业球队的少年组收走。
深秋的时候，学校里终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体校选拔。肖潇跟几个同学经过操场的时候，正好看见沈遇和一队足球运动员，在几位穿着训练服的陌生人面前站成一排。他似乎比一年前长高了一些，身体也壮硕了一点，他笔直站立着，但眼神却一直跟随着肖潇。他发现她似乎面带愁容。
放学的时候，沈遇在校门口遇见正在等他的肖潇。
“我想跟你说点事情。“肖潇推着车子。
“嗯，走吧，我们路上说。”沈遇在几个哥们儿挤眉弄眼的推搡里，赶紧领着肖潇走另一条路。
他们站在一环路北三段的一座桥边，路灯在头顶投下两人的影子。

“今天我看见体校的人来了。”
“嗯，来挑人去球队，为乙级联赛储备的。”
“你会去么？”
“我？我不去。”沈遇有点惊讶肖潇问他这个问题，这并非他们之间第一次谈到足球这个话题。
“我是要考大学的。我家里堂姐上的是复旦大学，我堂弟现在念的是成外实验，他比我聪明好几倍，以后考个北大清华很简单的。我就不行啦，我必须要很努力，才可以考上大学。”沈遇仰望着头顶的路灯，叹了口气，“所以啊，我是必须要考上大学的，不可能选择进体校的。”
就连沈遇自己也听见了这些话里面的忧伤。
从小他就觉得，自己是家族同辈里面最差的那个。堂姐考取了成都最好的七中，之后顺利考上了复旦大学；堂弟自小聪慧过人，初中就考入了成外实验学校。这个学校的学生，每年被清华北大录取的概率超过30%。自己呢，从小镇的小学毕业，进入小镇的初中，考入这所还算不错的高中，结果第一场考试英文就不及格。上高中之前以为自己聪明绝顶考试随随便便都第一名，哪知道上了高中才知道自己的水平处于平均之下，此前的优越感只是井底之蛙的见识。别说什么北大清华复旦同济，就是四川大学，估计自己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