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风暴—Part IV(4)

 “哎，不过我觉得啊，还真不能叫海燕。”楼进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其他两人疑惑地看向他。
 “哎，如果船叫海燕，那空间站岂不是要改名叫燕窝了？”
 三人大笑，就像三个孩子一样。
 洛河川副舰长依然在舰桥中坐着，看着所剩无几的依然打开的显示屏。大多数数据没有丝毫波动，只有高度指针与电池余量在缓慢而坚定地下降。
 就这样吗。
 就这样结束吗。
 就这样……死去吗。
 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他这样想着，自从来到木星，他就从来没有惧怕过死亡。
 但他害怕无意义地死去。哪怕不能扬名于后世，为全人类所敬仰，至少不能像这样在木星深处如同蝼蚁般消逝。这样的死亡，是毫无意义的。他们所为之奋斗的，所舍命追求的成果，不应该随同他们一起埋葬在这里——
 他明白该怎么做了。他请示舰长帮他监控仪表，自己去要来一份研究数据的拷贝，把它装进失事气球的小箱子里。他注意到里面已经有了几封不知道来自何人的遗书与个人物品，有一封还是刚刚放入的。

 他再次检查了一遍修改后的气球上升程序。如果船体结构彻底损坏，这个气球会自动充气上升到上层大气，发出信号，等待被捕捞。它的设计让它理论上可以在那里漂浮数年之久。
 他关好箱子的门，确定已经将其完好地密封，准备把它手动释放到外面去——越早释放，气球成功上浮的几率也就越高。
 也就是在这时，尾舱突然传来高声欢呼，接着原本关闭的灯光次第亮起，空调系统的轰鸣声随之而至，巨大的飞船缓缓地恢复了生机。
 他知道，这个气球恐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钟南岩冲进舰桥，飞快地把自己装进驾驶座。凭借着从数十千米之外获得能量的起搏器，“风暴渡鸦”的心跳已经恢复，“输出功率”一栏上的曲线正显示着它那有力的脉搏。
 “所有主发启动！”舰长顾不上冲进来时又在隐隐作痛的左手，高声宣布着指令，脸上涨满了劫后余生的红光。
 “收到，启动全部主发动机。”副舰长的声音，与舰长截然相反，依然是那么冷静、沉稳，似乎完全没有被船上的情绪所感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