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丨梦中行者(4)

我本以为能醒过来，能看见我那个性格像身材一样火辣的主管，能看到她无可奈何地斜瞥着我，可是并没有。
我又在那个苍白的咨询室里。我急忙定睛一看，做梦人正坐在我的对面，坐在白色的沙发上，翻着本雅明的《单向街》。随着我的视线投了过去，他盖上了手里的书，对着我说到：“今天也拜托了你，医生。”
这话说得像是我们曾在昨天见过面一样。
“啊......额......”
我脸色铁青地回答他。我仔细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应该是在天竺鼠世界杯里被天竺鼠给撞飞了，按理来说应该算是在梦中死去，但是却没有从现实里醒过来。
有几种可能性。比如说被天竺鼠撞飞的我没有死，只是被撞成了植物人；又或者，我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又因为入梦机的缘故回到了这个梦境里继续完成我的任务。平时我就是连上一顿饭吃了什么都记不太清楚的性子，所以中间那段忘记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无论如何，我现在还是应该继续我的任务。首先，我需要继续进行第二步。但在这个咨询室里我没有办法能够确认他的相貌。他的脸永远藏在一片阴影当中，就算我站到他跟前，也一样看不清他长的什么样。我要在门外的世界里找到他，还是需要确认他的长相。

所以我让他带来了他的相片。
在这里等待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但我不能保证下一次我还能回到这个咨询室里来。而且天竺鼠世界杯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得让我有点恶心。我想我这辈子估计不会去尝试养这玩意了。
时间到了，他向我道谢，起身离开，而我紧随其后。穿过门，我警戒地看着四周，却没有看到天竺鼠。没有观众席，没有草地，只有一条无人的街道。街道两边是混泥土墙，直直地往上延伸。我抬起头，看见做梦人在半空中行走。他就这样直直地走到夜空中，我甚至还能听到他在轻声唱歌。
等到我回过神来，我发现我已经大骂出口了。我像是发泄着什么一样，费劲地踢着两边的混泥土墙，一边把各种脏话丢到做梦人女性家属的头上。忽然我发现这混泥土墙居然被我踢得微微松动，这让我更加来劲了。我在月光下疯狂地使用各种飞踢，直到整堵墙都被我踢得支离破碎。随后整块墙壁齐刷刷塌落。
我发现自己又身处于咨询室之中。尽管不知道我是如何回来的，但为了能够回到现实世界之中，我还是集中精神开动脑筋思考了起来。事到如今还要再去确认做梦人身边是否有目标对象存在，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
我深深地深呼吸了一次，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