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好人(7)

我确信查克大叔是去上班了。
今天一早，我从床上坐起，习惯性地看向院子，却发现父亲母亲都不在，大门也敞开着。这不寻常的场景让我徒然紧张了起来，连忙哆哆嗦嗦地穿起衣服，这时我察觉到了墙外的巷子里叽叽喳喳的谈话声，便停下系扣子的手，仔细分辨，只听清了一句语调有些沉重的话“唉！多好的一个人......”
我慌忙跑出门外。巷子的中间聚了一大群人，他们围在一起，一个个表情严肃，父亲和母亲也在列。踏过已被踩出一条小径的积雪，我走近了人群，发现他们围着的，是握着铲子僵在雪地里的查克大叔。
“厂里的人说那批胚料是查克带走的，但他昨天人没有来，所以头儿派我来他家看一下，谁知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位先生，查克可不是您说的那样的人，他只是想多做一点罢了。您不知道，他在我们这儿是口碑多好的人！”
“是啊，是啊。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不幸啊。他之前还帮我们家瘫痪的老头儿洗床单被褥，不可能是会做占人便宜事情的人！”
“唉！别提了，我们家苞谷也是可怜的查克帮我们拉过来的，多善良的一个人啊！”
“唉！是这样的呀......”
“我说，你们也太不把人当人看了，这么大的雪还要让工人上班，你看看可怜的老查克成了什么样子！”
“是这样的啊......”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很久，直勾勾地看着查克大叔苍白的脸，村民们争先恐后的感慨模糊间我已然听不真切，视线也失去了焦点，脑海里唯有那夜他在门口看向我时的画面。即使明白地知道查克大叔已经死了，让我再次面对那个场景，我依然察觉不到恐惧亦或是愧怍的存在，那是一种我也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脑海中的画面渐渐地没有了雪，他背后的、盯着我的，是纯黑色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