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花开再见(4)

“小南到哪了？”师傅指着小北腰间的瓷杯问，原来他老人家早就明白了。“待我问问。”小北取下杯子，扯了三下红线，问道：“师傅问，你到哪儿啦？”没有回答，小南或许没有听到。小北看了眼师傅，摇了摇头，继续对着话筒问：“南，你没事吧？”问完，赶紧把杯子扣在耳朵上。不一会，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没事，我很好。”小北把杯子递给师傅，道：“师傅，你听。她没事！”师傅听完一言不发，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正色道：“小北，今天早点休息，等明天吧。”随后起身进了茅屋。小北也累了，在院子的花圃中找了块干净的地，铺了些叶子，就着刚开的花的香气，睡着了。
天光刚亮，小北早趴在茅屋顶上，伸长了脖子，手里攥紧红线。南什么时候回来呢，是早上，中午，还是晚上。这个问题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太阳落山，仍不见小南的踪影。小北在房顶上饿了一天，却也不下来，生怕错过见到小南的第一眼。“小北，下来吧。”师傅端着碗饭站在院子里说。热菜热饭的气味缓缓上升，激得小北一跃而下，抓起饭菜大口吞食。“小北，”师傅注视着小北，神情严肃，“这间学堂已在星球上开了大约六百年，每十年收一次学生，每次两名。但是没有哪一次，是两人都能活着从极地回来的。”小北毫不在意，举起话筒大声喊：“南，你没事吗？”随即听到里面传来“我没事，我没事”。小北拿着话筒在师傅眼前一晃，随即插回腰带。继续吃饭。师傅的眉毛锁得更紧了，叹了口气，回了茅屋。

翌日，血丝充满了小北的双眼，一夜没合眼，却也没换来小南的回归。但他的身体没有感到任何疲惫。
“师傅，我要去找他！”
“小北，恐怕小南已经……别去，听我一句。”
“师傅你听，话筒的那头，小南还在——她说她没事，她很好。”
“小北，小南已经死了。”
“我不信，你为什么要骗我。她还好好的，话筒那头——呜啊啊啊啊啊！”小北忽然放声大哭，震得茅屋抖落了积累数年的灰尘。他想起，半年以来，他的南从未主动联系过他。而他每次问话，小南的回答无非是，“我很好，我没事”。小南真的没事吗？小南还活着吗？是了，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疑问，他是不敢去思考。在极北，如果说寒冷与断粮他可以克服，可是孤独呢？面对一成不变的白茫茫的天，白茫茫的地，三年，他一个人，有什么办法不走向癫狂？是小南的红线。红线是他的锚，将他心灵的船定在理智汪洋的边缘。他回想起无数次从小南温和平静的话语里得到力量，得到心灵的安抚。所以他决定，他拒绝相信小南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