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花开再见(2)

二人无言，相对立了半晌。这个时节，院中各式鲜花本应斗艳不休，此时也好像屏住呼吸，不忍打破离别时的宁静。小北终于忍不住，对小南道：“我先走了。三年后见！”说完作势要走，哪料上衣一角已被小南捏住。小北回头，见她左手上多出一样东西：两只纯白瓷杯，杯沿小洞各系一只铜质铃铛，中间一缕红线相连。“喏，给你一个。”小南低声说着，递过一只。小北接过，打量一番，直晃得铃铛作响，问：“杯子？”“传声筒。”“什么？”“教你用法。”她握起小北掌中的杯子，扣在小北的右耳，示意他按住。左手把另一只拿到嘴唇附近，几乎盖住了。她右手理了理红线，绷直了，连拉三次，杯上铃铛微微摇摆。就见她嘴角微动，声音沿着红线颤颤巍巍地传到小北的耳中。小北眼睛瞪得溜圆，随后咧嘴大笑：“听到了，听到了！花开再见！花开再见！”
二人相背，迈步朝星球的两极出发。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并不知晓。但他们知晓的是，腰间垂着的传声筒，经由那永远不断的红线，将他们紧紧连在了一起。铃声三响，对方的声音将会越过万水千山，直达心底。

三年之期已近。小北捧起最后一捧雪，将陪伴多年的雪屋的门封住。脚把雪踩严实后，负起背包，提起杯子话筒，上面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用力紧了三次红线，静待几秒后对着话筒平静地说道：“今天出发了，你好吗？”随即把杯子扣在右耳上。不多时，那一头也传来了“我很好，我很好。”小北满意地把话筒挂回腰带，一手提着红线，往着花开的地方开始了他回归的旅程。一步一个脚印，雪地上留下了一长串。雪风掠过，脚印瞬间盖住了，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未有人来过这里。
小北高了，也壮了，身披的灰色厚毛大衣掩盖不住周身肌肉刚毅的线条，北半球的极地严寒确是能够锻炼人的体魄。师傅年轻时也经历过如此锻炼，与小北不同，师傅去的是南半球。“南面气候潮湿粘人，各种奇花怪草，珍禽异兽。热闹，但危险无处不在。北半球相反，地面几乎没有任何生命，终年冰封。寒冷，缺少食物，孤独，北面的危险只有这三样，可是每一样都小看不得。师傅当年身重剧毒，还好采摘到对症草药，最后得以生还。可去北面的学妹再也没有回来。”小北想到这里，心中一凛，又连扯三次红线，举起话筒喊道：“南，你怎么样？”“我很好，我很好。”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小北放心了，提了提帽檐，扫去面部堆积起的白雪，将红线缠绕在腰带上，继续穿越这无人的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