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寒窗异话(11)

他松了口气，连忙跪坐在孟鹤堂身边，取出小刀在自己左手掌心狠狠划上一道，心疼地唤着没了气息的人：“先生……”
眼见孟鹤堂又开始显现兽形，这次连毛茸茸的耳朵也化了出来，他顾不上多想，右手捏着孟鹤堂的下颌让他松开牙关，然后左手在他唇上握拳，汩汩鲜血滴落微张的口中，孟鹤堂猛然睁开眼，眼中红光乍现，却仿似看不见周九良一般，又缓缓合上。
这便是傻子也应当知晓孟鹤堂是妖了，周九良又不傻。
血慢慢干涸，周九良又狠心再划上一刀，直到孟鹤堂呼吸平缓才拿出一方手帕将掌心包好，盘坐在他身边。他拿出孟鹤堂临走前放下的竹筒和纸包放在平摊的衣摆上，看着恢复成人形的孟鹤堂，喃喃：“先生你何以对九良这样好，好得拿自己的命来换我苟延残喘……”
仙气有灵，趁着周九良失神从他右承灵穴钻入，剧烈的疼痛袭来，周九良下意识去抓紧了孟鹤堂的手唤他：“先生……九良好疼啊……”
剧痛间一幅幅被人刻意篡改的画面在脑海浮现，不再强盛的灵力终究敌不过仙气，洗灵术被破，周九良吐出一口污血，污血中有根失去了光泽的银丝。

“先生，当年生死一瞬你我都能熬过，如今也能安稳过去的罢……”
想起过去种种的周九良毫不犹豫将纸包中的粉末就着竹筒中的蜜..液吃了下去，抱紧了一身白衣的孟鹤堂，小声说：“我失去过你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你拿灵丹养着我，我也可以拿血养着你，我俩即便互相拖累着，也要一起耗尽这辈子，好吗？”
孟鹤堂不曾醒来，凡人的血让他妖气大盛，连带面容也越发艳丽，与当初孤清的气质大相径庭。周九良担心地看着他外貌的变化，替他擦去嘴角的浮血，重新戴上斗笠，才乘着夜色悄然离去。
仙气上下荡了荡，像极了人跺了跺脚。
【八】
周九良就这样偷偷跟在孟鹤堂身后，每天趁他夜里昏睡时将自己的血喂给他，陪到清晨快要醒来时才离去。孟鹤堂的法力时有时无，却没往深处想，只当是时日无多回光返照，更是加快脚步跟着那团仙气往仙山深处走。
如今五日之期早过，孟鹤堂估摸周九良靠着余下的灵丹还能再撑一个七七之数，一心只想尽快求到师父出手，就能赶回去将人救下。可他不知的是，周九良一路上把血一滴一滴还与他，已然将续下来的这点寿元也折回大半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