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小事记】《千年画》(20)

“她从没对我提起过自己还有姐妹，这样说来，她或许不会像以前那样寂寞了吧？”
“关于这一点，不如让夕自己告诉你吧。”
“先生？”
博士微笑着退出房门，而门外的夕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迈过门槛。
“夕？”
“是我。”
“你...也是一点都没变呢，就像当年我们一起生活时一样。”
已经满脸皱纹，看不出当年模样的黎回忆着。
“那段日子，真是开心啊，没有天灾战乱，不会挨饿，你教我画画，我会帮你磨墨。太久太久了，现在想起来，反倒像是在做梦一样。”
“是个好梦吗？”
“是个很好很好的...梦。”
黎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我没有画好。”
“没有的事，这幅画就和我记忆里的婆山镇一样。我很开心，夕。”
“你知道这是在画里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你的画里过了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呢。”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破？”
“为什么呢...我啊，想不清楚了。”
老人笑了起来，脸上带着和年纪不相匹配的俏皮。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当年山上一样，装痴扮傻。”
“但是，我在这里过了那么多轮回，最后还能和你说上一次话，再多的，也不想强求了。”
“你知道这是结束了？”
“我们一起过了那么多年。”
“不怪我？”
“我在这里过了很多很多个轮回。”
黎答非所问道，裹紧了身上的毛毯。
“夕，最后一个问题。”
“嗯。”
“你觉得我，幸福吗。”
夕弯下腰，握住了黎已经满是皱纹的手。
或许是觉得这个答案不应该由自己给出，夕想了很久，最后露出一个不常见的笑容：“那些日子，我很开心。”
听到那份文不对题的答案，黎的眼中似乎有些失望，但微笑没有从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离开，反而更显豁达。
“是么，那就好。”
门外本是午后，天上的太阳却忽然间又开始极速落下，画里的最后一个轮回要结束了。
没有打扰门里的两人，博士闭上眼睛。
这些时日里见过的那些风景，这座小镇，煮伞先生，逸川叔和黎，忽然间都在脑海里闪过，然后远去，在眼前消失不见，却扎根在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