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兰因】第十一章(10)

昏暗的灯火终于映出执灯的人——是褚临镜。
容忻言出必行，第二日还真的未出府。昭王府一向行事有些懒散，因王爷早有吩咐，王妃睡到何时都不许搅扰，但今日因着王爷要亲自指点王妃剑术，王妃盥洗便比平日早了许多，府中也自天未亮起便开始忙碌。待到将换了一身窄袖猎装的王妃送到后院，一众丫鬟便又清闲起来，候在廊下，看自家主子主母切磋起武艺来。王爷不在府中时，王妃便常常苦练软剑，想来必是潜心苦练有所得，数个回合下来，王爷不禁称赞：“不错，大有进益。”
容忻用两指夹住穆辞雪手中软剑的剑锋，又同穆辞雪说：“你要记得，软剑，胜在柔中藏险。”他面向穆辞雪，“来，扫我的腿。”
穆辞雪依言扫剑而去，容忻边轻轻跃起边继续指引她说：“不要旋身，不将后背留给对手，切我腰侧。”
穆辞雪闻言立刻挑剑上扬，软剑如盘蛇而上，听容忻说：“此时，我在半空，为不被你的软剑挑开甲胄的边带或是被你刺中，只能旋身，这是习武之人的本能。为了自保，旋身落地之时便定要刺剑而出……”穆辞雪忽听他厉声说，“就此刻，左脚后收侧身，上挑剑，平抹。”
穆辞雪急忙按照容忻所说出招，抬头时却大惊失色，因为擦过她剑锋的，赫然是容忻的喉心。她急忙将剑向回收，虽是软剑但剑柄仍是坚硬，直撞向自己的胸口。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电光火石间容忻两指拈住她瑟瑟作响的剑尖，足尖点地转身将剑刃绕在自己身侧，这一转身间便到了她眼前，另一只手，正抵在剑柄和她的胸口之间。他笑着拢了掌心，将她握在剑柄上的手包入掌中，道：“我有防备，不会让你伤到我。不过，若是真的对战，你已赢了。武者自保的本能是很难易改的，而很少有人的铠甲会护到颈项。你只需按我方才所说步步逼进，便是一剑封喉的招数。那一侧身，又正可躲过对手最后的一击。”他松了指尖的剑尖，拢着穆辞雪的后脑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道：“我家娘子，天赋异禀。”

穆辞雪执剑而笑，像是得了先生赞许的小孩子。容忻见她模样可爱，心上暖烘烘的，然而却又知道，即便是因为挑中了适宜的武器事半功倍些，可短时间内精进至此，她必是下了苦功的，他若是时常陪在她身边，才不会许她苛待自己至此，因而便又有些疼惜，上前揽了她在怀中，用唇蹭了蹭她的鼻尖，说：“你习武不过是图个乐子罢了，你又不必上战场，既嫁了我，我也定是要护你一世周全，终你一生不会让你有将这些剑法派上用场的时候，何必如此辛苦？”
穆辞雪笑，柔声说道：“昭王殿下，是藏在石中的璞玉。便是世人皆不知晓你武艺冠绝天下，我也希望，你知道我配得起真正的你。”
容忻哭笑不得，心里也辨不清是甜是苦，抬手以指节在穆辞雪额角敲了下，道：“傻话……”他笑笑，“你记得，只会是我配不上你，无论如何，你不要厌弃我就好。”
穆辞雪狐疑望向容忻，见他挑眉笑了笑，穆辞雪不知是否是自己眼花，觉得容忻的笑容中，有一闪而逝的苦涩。她也没能仔细看清，因为容忻的仆从就在那一刻来说，表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