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兰因】第十一章(7)

穆辞雪生怕他更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作势要去掩他的口，万万没想到容忻一向不正经，正经起来却是猝不及防，说出的话仍是惊人之语，只不过穆辞雪情愿他说得是自己之前怕听到的那些没羞没臊的话，也不想听他说这些。他将穆辞雪的手握在手心，说：“除非，我英年早逝，来不及……”
穆辞雪想要打他，奈何双手被他握着，只好又去踢他：“大喜的日子你说什么！”
容忻却笑：“我希望我英年早逝，希望我死在你前头……”他叹息一声，“我总担心，你喜欢我，是将我想得太好，怕你天长日久厌烦了我。所以，我愿死在你爱我浓烈时，那么，你便不会失望，一辈子记得我，一辈子爱我，便是改嫁，你日后的丈夫，也绝对越不过我去。”
容忻不过短短的说了几句，穆辞雪觉得心上痛一阵，麻一阵，痒一阵，她气极想痛骂他，却又想拥抱他，最后热泪上涌时实在不知如何是好，猛的上前咬住他的肩膀，像是恨不得将他咬出血来。容忻嘶声，却笑了任由她咬着，口中咕哝了一句：“属狗的……”但仍是未躲，甚至还微微偏过头怕妨碍她，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直到她渐渐松了牙关，知道她解了气，才又笑着继续说，“你都不听我说完就发脾气……辞雪……”他这一声名字唤得郑重，穆辞雪唯恐他不知道自己在认认真真地听着，头仍靠在他的肩上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他，听他说，“可是方才我看着你，突然发现，我好想没那样大度任由你改嫁，所以我想要长命百岁，我想要成为更好的人，不让你失望，让你永远爱我。”

穆辞雪吸了吸鼻子，容忻笑她：“鼻涕虫……”
穆辞雪不回击，反而抱得更紧了点，不知如何回应才能让他明白自己心中对他爱极，便贴在容忻的耳廓说：“容忻，我向你许诺好不好？即使有一天，你真的让我失望了，我也会让我想起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想起，我宁可你不是我爱的人，我也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得到所有你想要的，我只希望这样，我就会原谅你的一切，好不好？”
容忻的心颤了颤，将穆辞雪从他的怀里拉开。她脸上的泪比他想象得多，更兼她方才抱得太紧，耳鬓厮磨间，额角鬓边的碎发都乱糟糟地黏在了颊侧，他想起初见她那一日，她也是这般满眼泛泪，鬓发杂乱，像是一不小心跌入了泥塘的猫，我见犹怜的模样。他忍不住在她的唇角亲了亲，将她的眼泪仔仔细细地抹去，鬓发理好，说：“辞雪啊，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永远不许偷偷地哭。你笑的样子我喜欢，你哭的样子我也喜欢。我早就说过，你哭起来很可爱。”
穆辞雪破涕为笑，对着他轻轻挥了一拳：“你那时还说，不会因为这个娶我呢。”
“我光明正大出尔反尔。”容忻笑，上前拥住他亲手救回的妻子，说，“辞雪，我是真的想为了你活得长长久久，并且不仅仅是活着而已，我不想为了活命，变成我自己都讨厌会令你失望的样子。我追查屈南氏后裔的线索在一点点断掉，之后我会忙些，新婚如此实在抱歉，但来日方长，我现下需拼尽全力了却这一桩差事，如此才能令舅舅家不致因我受牵连，保住舅舅一族。之后，我自有办法，迫父皇将我外放。然后我们，往封地去，过我们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