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9)

靖孤极背着他称为爹的男人走出县里，走在竹林的小道上，回到了用竹林里的小屋；他打开篱门，走到满是散落竹叶的院坝里，推开了竹屋，将背上邋遢的男人放在这个屋内的唯一一张床上；靖孤极已经从卯时忙碌到未时了，但他还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上午换得的铜钱根本抵不了男人的酒帐，靖孤极从酒肆出来时答应了酒肆的掌柜明天带三旦柴火抵酒钱，他在小屋内坐了片刻，用瓢在水缸里盛了一口水喝，然后背着竹子编制的框，拿上柴刀往树林里去。
又是一个时辰，他从树林中回来，在篱外看到站在院坝里的男人，一个时辰前他还不醒人事，现在隔着遮挡面孔的乱发都能感觉到男人峻冷的表情。
靖孤极一直都知道，酒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效果，他无论在酒肆里待多久喝多少杯，都没办法让自己彻底醉死。
“爹，你还没吃饭呢。”靖孤极走进院坝，将砍来的木头放在石凳旁。
男人从惘然中回过神来，他只要不喝酒，就会想起很多事情，那些好像与自己无关，更像是上辈子的记忆一样。
男人并没有说吃饭，也没有关心靖孤极有没有饿着，他只是弯腰捡起靖孤极丢在院坝里的两柄木剑，丢给他一柄，淡淡地说道：“练剑。”

“爹，吃了饭再练吧。”靖孤极接住剑柄，他不想练武。
“出剑。”男人脏发后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靖孤极，只要在这个时候，靖孤极才能感觉到面前男人的生命力在蓬勃爆发。
“用我教你的两套剑法，出剑。”男人将木剑柄紧捏在手上，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靖孤极感受到了石头压在胸口、双足被铁链牵住的感觉。
靖孤极站定，随即腾空而起，万叶藏花之下，剑势变换，宛如一千朵花盛开一般，向男人袭去，千多剑花中，只有一个是真正的的杀人之剑，其余都是表象。
但靖孤极只是接近了男人身边，就被一股无形的墙壁所缓制，所有的绿叶皆被一股气息所震开，万千多绽开的花下一瞬间皆枯败落下。
“叶里藏花重玄机，假亦为真、真假莫变，万千剑势之下，招数变化无迹可寻，叶如流水无形，落花不觉锋芒。”男人将落在地上的木剑用剑尖挑起飞向倒退倒地在篱边的靖孤极：“剑势变化单一、虚像破如反掌、剑招锋芒易露，继续。”
靖孤极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调整了颤抖的右手，重新握紧剑柄，一跺脚，周身的竹叶腾飞，身体与木剑化作一道凌厉的光影，向着男人逼近，周围的竹叶皆被这一套剑势挥出的凌厉剑风所带动，皆向他袭去，可男人像是庙中鬼佛一般站定不动，只等靖孤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