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宫】桑榆未晚·贰拾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4)

柏彦衡死了好几天，查不出什么实际结果，虽说这天气渐渐转凉，但尸体搁置时间久了，都开始有味儿了。重点是柏彦衡的尸体看起来不太妙，腐烂速度比寻常尸体快很多，肚子那块凹凸不平像是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仵作切开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一切过于诡异，又怕有人居心叵测以尸体为源头散发瘟疫。
几番斟酌下，裴将军决定先将尸体火化。
可柏彦衡的家人远赴千里过来奔丧，不愿破除旧俗，聚众闹腾：“我家老爷是横死的，要入土为安，否则在地不得安宁，在天更不得安宁！”
郭子睿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反问：“当年陛下出征辽东坑杀敌军几万，整顿徽州以北的水师三十万，用军法处死上百人！你信不信若是尸变引发瘟疫，这就不单单是烧掉一个已经死掉了的柏彦衡那么简单。”
顶着圣命官权，他郭子睿擅自把这件事揽了下来。反正只要把尸体火化了就行，这点小事那还能劳烦裴将军处理。狐假虎威的姿态做了个遍，他口中说的那些也是真真的事实。
信！没人不信！口口相传之下，真相总会有些偏离。
大皇帝一直以来爱民如子是真，对官僚作风那是一顿拳打脚踢决不手软。天家面前人人平等，可也对陛下的惩戒手段极其害怕，此时的济南府局势特殊，柏彦衡的家人也只好乖乖低头不敢多言，唯恐无意触逆了龙鳞给拖去咔嚓。

驻足堂外听了许久的裴将军，终于大步进来，见着犹豫不决的柏家人。他安抚道：“烧尸体也是为了大家好，三十年前汴梁那场瘟疫，十户九空，那等人间惨剧都不是你我想要看到的。现在事急从权，柏大人在天之灵也会理解的。”
话已至此，柏家人也不好继续争论下去，只得依依听令。毕竟柏彦衡死得蹊跷，后期尸体又发生异变。只要线索不断，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伤害降到最小，也是上头的指令。
济南府内，看似最燃眉之急的两起大案也在慢慢浮上水面。而另一头是乔装打扮混入百姓之中的大皇帝与皇后娘娘，褪下锦缎华服，小枫依旧觉得还是这套布衣穿着舒心。她仰着个脑袋往衙门里看了许久，胳膊肘拐了拐身边人，低声道：“李承鄞，这事真的那么严重么？非要把尸体都烧了。”
“那尸体不烧不行。”李承鄞抱着手立在旁边，观望着衙门内动向。
小枫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尸体烧了就证明朝廷将此案翻过，这样有心之人就能够放松紧惕。如果尸体烧不掉，这事就算暴露，那些人也会有别的法子逃脱罪责，到时候他们肯定还会找其他的法子脱罪。"李承鄞认真解释道，他左右看了看周围百姓，侧身贴到小枫耳边轻言：“柏彦衡，是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