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佳木，隔山不可思(13)

“南山，不管怎么样，别伤了那棵树。”
“山河回望，生者已逝，逝者已往，万事皆休。”南枫回过头，烛火映照之下，脸上的泪痕清晰可照，在眼泪落下之前，她对着南山粲然一笑，“南山，祝你此后，鹏程万里，平步青云，觅得良缘，平安喜乐。”
也祝我此后万万年，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无相亲。
祝我们此后年年岁岁，各自相安，山水不相逢。
再也不见。 
七、
“各自相安......”男子喃喃念着，微微晃动着瓷杯，泛起涟漪的茶水映出他失神的双眼。
“对啊，各自相安，再也不见......那之后，直到他死，南山也没再见过南枫；而南枫，也没再回去看过他。”
.......
“很令人唏嘘，对吧？”看男子低头不语，女子笑着问。
“......嗯。”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呢？
“与你共处一室，举止亲密的人是异族，还是为世人所惧所恨的妖，她对你所有的好，所有的亲近可能都是伪装，都带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我会选择接纳，这世间的生灵都是平——”
“可拉倒吧你！”女子挥挥手，不耐烦的打断他，“事不关己，你才会表现得如此理智。”她手指弯曲轻叩桌面，“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向来如此。
“你啊，之前你看不清，还能说你是身在此中，现在你还是看不清，那只能说你愚钝了。”
男子猛地抬头，突然起身，“天色已晚，多有叨扰了，再见。”说罢，他转过身，却又在推门离去的一瞬间回过头，微微一笑：“谢了，希望你想表达的，我都听懂了。”
女子点点头，回复道：“记得把门带上，我就不送客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木门“吱呀”一声，男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伏在桌上，久久不愿抬头。
她骗了男子。
南枫是回去看过他的，只不过，是在他死了以后——在他变成了一把灰烬以后。
南山履行了承诺，他没有伤那棵树，而是把它和南枫一起，赶出了枫宅。他知道，南枫就是灵枫，灵枫就是那颗枫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