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工作的一天》(5)

廖大妈最先起身，去厕所提了拖把，把洗头区随便拖拖，装了半筐的毛巾被推到柜台边。
另一个学徒在扫地，把碎发拂到一起，我在他后方拖污渍。
那些黑泥是客人带进来的，白天洒水车淋遍全城，有凹洞的地方成了水洼，客人的脚踩过上面，再到店里，留下或斑状或条状的黑迹。
厕所往往由我清洗，地砖上的图案更加完整，是毫发无伤的鞋印，层叠在一起。
换作以前，我或许会不忙清理，细细观察泥土上凸起的纹路，触摸坚硬的质地。
可是现在土地被夷平，建起了楼房，地上的印子扁平一层，我只想快点洗刷掉。
水管里淌出纤细的水流，冲遍每一处，刷子飞快地刷洗，很快把地砖刷洁净。
顺便冲冲鞋底，在拖把上汲干水分，才踏出厕所门，离开店面。
店外这段路是最冷清的，都不纳入城市规划，没有多彩的荧光灯装点。
清凉的河风拂过臂弯，我给老妈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下班了，让她过来接我。
一通电话打完，横跨河流的彩虹桥冒出霓虹弧顶，下方人来人往，全是并肩走着的早恋情侣。
我守在斑马线旁，面前车行不息，那些情侣闯入我的视线，在漆黑的夜景中闪亮发光，刺伤我的眼。

突然伤情起来，我想起了自己的种种不得志，事业不成，感情无收，一点希望也看不到，过去与未来都把握不住。
悲伤积郁在心头，我不想动了，看那些情侣的去向。
他们分散在各个路口，依然手拉着手，我的心刺痛。
老妈子奶牛皮状的摩托停在桥头，我收敛心思，走向老妈。
所有心事都要在熟人面前掩藏，他们的关爱令我窒息。
这是我的私事，只容我一人伤情、思索、解决，他人并不了解，插手只会让事情不可挽回。
算了，这些都是后话，暂时搁置，以后再说。
当下最要紧的事，是把助手系统研究透，我还对它知之甚少，中午显露的怕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