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8)

大少爷微笑示意，转身离开房间。
房外是空旷明亮的大厅。阳台的门开着，冰凉的夜风从薄薄的纱帘里穿过，掀起雪白的浪潮。大小姐的手机放在桌面上，呼吸灯一闪一闪，仿佛潮水里的星星。
他站在阳台上，像是在欣赏夜色。雪白的衬衫被风吹得鼓胀，像一面帆。
大少爷靠在墙边静静看了一会儿，这才走近。刚跨过阳台门，大小姐便侧头望了过来，眼睛很亮，甚至胜过夜色里无数的霓虹，带着点不太明显的笑意：“结束了？”
他直视着那双眼睛，头一次有了种浑身轻松的感觉。他走到大小姐身边，同样靠着栏杆，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霓虹，懒洋洋道：“是啊，结束了。”
4.夜火
“目标车辆已进入第七街道。”
“目标车辆已停车。”
“警惕目标人物反抗，第七小组开始抓捕。”
雪白的日光像刀子似的插在水泥街道上，让人目眩。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车辆停在窄小的街道中央，像在等待着什么。
四名持枪者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车辆附近，互相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刚要行动，就听见一声车门启开的响动，随即那扇漆黑的车门缓慢平移挪开。

“咔嚓！”
四只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了车门里的人。
他坐在窗边的座椅上，垂着眼摆弄着右手食指的戒指，闲适得像个无辜的绅士。保险栓拉动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抬起头，眉头因光线微微皱着，以一种被人无端打扰了的，礼貌而克制的厌烦神情注视着车外严阵以待的四人。
“大少爷，请您下车。”
其中一人沉声开口。
大少爷配合地起身下车。见那四人警惕地跟随他的动作挪动枪口，他甚至态度良好地举起双手，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面前的持枪者：“不用这么紧张，如果我要反抗，你们的持枪姿势已经够我反扑无数次啦。”
四人神情愈发严肃，还没开口，大少爷已反客为主道：“来个司机，诸位，带我回去见见先生吧。”
先生没有第一时间见大少爷，也没有询问他关于此次任务全盘皆输，大小姐不知所踪的原因，只让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少爷坐在露台上，启开了一瓶红酒。鲜艳的酒液在剔透的高脚杯里凝成了一颗昂贵的红宝石，倒映着整个夜色。
他没有喝酒的习惯，甚至也不太喜欢烟。只是为了时刻保持警惕状态，借烟草味儿让自己始终陷在轻微的不适状态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