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7)

“吱呀。”
门被推开了。
大少爷猝然抬头，面露警惕。
只见大小姐穿着身雪白的衬衣，正凝视着地上那具鲜血淋漓的尸体，神色晦暗不明。继而，他终于抬起头，不躲不闪地同他对视。
那双眼睛和大少爷记忆里的一样深沉，夜色浇筑一般的漆黑。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最终也什么都没有问。他不知道大小姐此刻在想些什么，只觉得那双眼睛仿佛儿时那场日出的灰烬，而他始终坐在那辆飞驰的车上——
大小姐忽然笑了笑。
方才那种紧绷得窒息的状态一瞬间消失了。大少爷收回目光，不再看大小姐愉悦勾起的唇角，随手整了整衣服，把长匕首丢在尸体边上，打开耳机，语气平静。
“任务结束，目标已死亡。”
汇报结束后，他再次关闭耳机，余光瞥见窗外的街道，霓虹灯光瑰丽而迷幻。
“大少爷，考试结束，您达标了。”
温和的提示打断了模糊的回忆。大少爷顿了顿，摘下仪器放到桌面上，看了眼绿色的指示灯，先行开口：“大小姐仍在禁闭期内，应当不需要二次考试。”

那名“家庭教师”礼貌地笑：“这需要陈先生决定，毕竟是他给出了建议禁闭的结论。”
大少爷皱了皱眉，没再和他多理论。他站起身打算离开房间，刚推开椅子，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怔了怔，神情凝重地盯着忽明忽灭的屏幕。“家庭教师”见状，善解人意地暂时离开了房间，走到了小阳台，关上了玻璃门。
单调的铃声响了片刻。大少爷上前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方晃了晃，选择了接听。
“滋……”
电流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嘈杂。
尽管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但那束自阳台投来的目光，仍旧让他感到被枪口锁定般的窒息。他垂着眼，给了对面一个答复，手指微动，挂断了电话。短短五秒的通话时间在屏幕上一闪而过。
玻璃门紧接着被推开，“家庭教师”走进房间。大少爷露出个标准的礼貌假笑，退到一旁任他打印纸质报告，垂头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他看上去无懈可击。
“家庭教师”笔触流畅地在打印机吐出的纸张上写下一行“考试达标，无建议必要”，搁笔笑道：“感谢配合，您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