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雪(5)

他听得呼声匆匆躲避，却避闪不及，被刺伤了左臂。阿䶮在外等候，听见动静，立即率甲士入庙。
“哥！”
阿䶮下令甲士制住了少年男女，然后细细为他检查伤口，确认无大碍后，方才看向李柷，怒吼道：“你区区一个唐朝皇帝，怎敢对我哥不敬，你以为我不敢弑你吗？”
李柷与德清公主见到铁衣凛霜，猛然意识到所伤之人乃是威震天下的南国天骄，而非孱弱文臣。眼见生死关头，一时竟被吓得面无血色，口不能言。
甲士得了阿䶮吩咐，便要动手，他不顾手臂伤势，连忙挥手制止：“休伤至尊兄妹。”
又对李柷一拜：“这一剑，算是臣代封州刘氏，偿还李唐三百年国恩。”
阿䶮问他：“兄长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将他们送回京师，且由新皇安置吧。”
经此事后，他受到了新皇的格外青睐，竟将整个南国彻底托付予他。南国其余藩镇虽有怨言，却也不敢在明面上抗旨，只能俯首听命。他成了南国之主，还沿袭着每个雪夜去封州酒楼赏雪的习惯，窗外看得最清晰的地方多出了一棵竹。南国百姓皆知，那棵竹是二皇子殿下在北国亲手栽种，而后移植到南国，赠予了南国之主。

春去秋来，那棵竹已有了十余尺高，似当年韶州城那般大的雪再未出现过，他的身子骨也一直不见好转。
又是一年，惊雷乍起，阿文匆匆南下。
“北方的胡虏反了。”
依旧是在那座酒楼，他与阿文却都无心畅饮。
他对北国的乱局早有预料，便看着阿文：“沙陀人？”
阿文脸色苍白，一阵惨笑：“沙陀首领李存勖在太原造反，还勾结了前朝余孽李茂贞，分别自称晋王、岐王，同时起兵作乱，北国已是一片狼藉！”
他已知晓阿文来意，不再多言，只是缓缓举起掌中酒盏。阿文稍一怔愣，便也举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阿隐，你不问济阴王吗？”阿文犹豫后，仍是开口。
济阴王前些日子死了，许多人猜测是大梁皇帝心狠手辣，暗中杀害了前朝废帝。天下诸侯多有不满，甚至有人公然质问朝廷。
他看着阿文，只是笑笑：“不问。”
那一年，他从治下八十余州征调了数十万精锐，又传令南国各藩镇出兵会师，要组建联军，北上抵抗胡虏。
等了一个月，却只有王审知与郑买嗣率军会盟，其他藩镇大多寻了借口推脱。
“如果不是和你关系不错，我与老郑也不会来，当年梁唐交际，我们没有死保大唐，现在也没有理由死保大梁。如今天下大乱，我们身为藩镇，当以保存实力为先。知道你与二殿下亲近，但你既是南国之主，便该为南国考虑，何必助朝廷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