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温(5)

薛雯与温宴碍于此，不得不更为收敛，极少再往来。
温司令出兵北上，明摆着要与薛家各据一方。两家旗鼓相当，薛老爷少了竞争对手，自然求之不得。
薛雯与温宴断了联系。
几月之后，再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是他做了少将。他最憎恶的，他父亲阵营中的少将。
薛雯犹如遭了雷劈，终日恹恹，提不起精神。她没有哭泣，只是苍白，如同一只失去依靠的，蔫耷耷的宠物。
温宴托人给她带来一封信。她收到信时，雪白的信纸已沾了大片血迹。为了避免莽撞添乱，她只得逼迫自己不去担心温宴的情况。
信很简短，寥寥数语，笔迹匆匆。薛雯反反复复看了许久。
信上写:
雯，别来无恙。
我参军之事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再同你解释原委。
温军即将启程前来，万事小心。许是恶战一场，能避则避。
替我备一支手枪。
薛雯知道情形不容乐观。她犹豫许久，她心中没由来地升起一抹恐慌，仍是照做了。与母亲前往乡下时，她看着周遭变换的景物，问母亲:“这世事何时会变？”

母亲怪异地看着她:“说的什么胡话？”
八月的太阳毒，她却悲凉得有些发冷。世道如此，别无他法。无人在意两个年轻人的感情，无人在意他们渴望的所谓“自由”。
他们只在意钱，权，还有，女人。
薛夫人仍担忧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担心她莫不是热出了心病。她看见薛雯陷入了迷茫，眼神空洞洞地看着车窗外，却忽然嘲讽地笑了一声:“母亲，父亲在外做的那些事传得满城风雨，你不知？”
薛父的风流韵事实在不少。
薛夫人大惊，捂住她的嘴，怕被人听见一般，那动作在薛雯看来与掩耳盗铃颇为相似。薛夫人说:“你父亲的事，咱们作为女人，怎么管得着？莫要给他遭口舌便是。”
多可笑。他们的感情如此小心翼翼，步步惊心，真正见不得光的那些情却无人罪责。他们苦苦哀求的不过是安稳日子，硝烟战火却一点不少——
这究竟是怎样的世道！
薛雯垂眼，轻笑一声。她眼眶泛红，语调却漫不经心:“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