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温(3)
她几近放弃。可此时,温宴告诉她,天快亮了。
薛雯不知怎的,竟只想流泪。她为自己的恨铁不成钢流泪,为这个恶心的人间世流泪。她不是不曾委屈,不是不想摆脱一切,去寻找真正的自由。
可她挣不开牢笼。她的委屈也无处倾诉。
温宴成了她倾诉的出口。
薛雯仰起头,意欲收回眼泪。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不能有不一样的人?为什么……不能站起来,要做任人宰割的牛羊?”
她不能理解,既然人人高喊自由,关键时刻,怎么都成了沉默的羔羊?
温宴平静的目光中掀起了几分波澜。但他什么也没有再说。
薛雯和温宴身份特殊,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而往后三年内,这片土地再没有游行示威的痕迹。
学堂里极难觅得薛雯及温宴的身影,仿佛人间蒸发。问起熟人,也只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搪塞过去。薛雯更活泼一些,替她解释的人也多。温宴性子偏冷,本就不善言辞,鲜少密友,有关于他的消息大多也是揣测,甚至还有私奔之说,惹得薛雯哭笑不得。
她托人去递请柬给温宴,邀他进餐。
温宴见了她,眼神微讶,“你比往日更沉着。”
她笑:“长大了罢。人迟早要长大。”
餐厅是西式餐厅,用餐的人不多,两人没了下文之后便更显得安静。用餐过后,薛雯才继续:“近日为何不去学堂?”
温宴轻飘飘扫了她一眼,“薛小姐为何对我如此关心?我们并不是熟人。”
薛雯对于热脸贴冷屁股这件事不热衷,但好在亦不抗拒。她不烦恼,反而摆出热情的模样:“现在做熟人,不可以吗?”
温宴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你想知道什么?”
啪嗒。是薛雯将茶杯放下的声音。
“你那日说的话……”她低头,像要掩去僵硬的笑容,“我想你有法子。或许我可以帮上什么。”
他自然记得他说了什么。
温宴静默片刻,笑了一声,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他的身形很吸引人,高高瘦瘦,此刻,哪怕懒懒散散地坐着,也不输气质。
“薛雯,我很欣赏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