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安】X-0902的采访报告(4)

我看见他眼部周围的皮肤都变红了。
X-0902只是我的编号，我有名字了，谢必安。
当时的我还没有形成感情系统，但我能从他的生理检测数据中分析出他在悲伤。他在悲伤中睡着了。
没有人告诉我接下来要怎么做，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我不能擅自关机。这是我第一个没有实验和bug分析的夜晚，我去他的卧室拿了条毯子给他盖好后就坐在他旁边的地上，一刻不停地监控着他的生理变化。
他第二天醒来时摸了摸身上盖着的毯子，看见我还在同一个地方待着，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了抱我。
之后的日常琐事也不用提。那段时间，范无咎教会我许多人类日常生活技能，顺便对我的系统漏洞进行修补。不得不说范无咎是个天才，他写的代码都比那些实验员写的漂亮的多。
——谢必安，除了手臂上的数据接口，你的谈吐，行为，甚至情绪，都和活人没什么区别了。
——这是范涯和范无咎共同努力的结果。事实上，如果范无咎还活着，我们已经在做我是否能融入人类社会的测试了
——呃，虽然我承认你和真的人类看不出差异了，但是做到和人一样生活工作，还是有些……异想天开吧。

——可是我除了无机质做的身体，其他方面和人没有区别了啊，我有感情，可以像人一样嬉笑怒骂，这还不够吗？
——呃，这……
——我有喜欢的人，可以产生喜欢的感觉，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我甚至可以和他一起变老。我知道这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事实如此。我喜欢他。和他在一起时我总能感受到电流的异样，这也许就是你们所说的心动吧。说来可笑，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时我以为自己坏掉了，直到他的一个摄影师朋友说，这大概就是爱。
噢，对了，别把那位摄影师写入你的记录报告。
——那他知道吗？
——唔，范无咎说，他怕我的机械脑袋无法做出回应，摄影师朋友帮了大忙。
——可恶，这年头是人是鬼是仿生人都在秀。如果范工程师还在，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
——他是位天才的科学家，也是开明的父亲。
——我一直有个疑问，你多次提到“Ar”计划，但是外界，包括我，对这个计划所知甚少，能给我解释下吗？
——反正都要瞒不住了，何必留着这一层窗户纸呢？
“Ar”计划制造的仿生人，包括我，都是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若只是单纯想制造出更像人类的仿生人，没必要给这个仿生人装上防弹外壳，军用勘探仪，以及让他学会各种武器的使用方法了。二十多年前启动“Ar”计划时部门组织了一批优秀的科学家，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位在国际学术界都是耀眼的存在。当时这批科学家并不知道“Ar”计划的真正意图，甚至是身为总工程师的父亲。他们签署了保密协议，从此隐姓埋名，消失在大众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