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gh And Dry(6)

西尾点点头：“的确，我这种生活也没什么好的。”竟然表示了认可。
“不过我是挺羡慕你。”
“那你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吗？”
“也想过。不过活着就那样喽。怎样都是活着。想太多没有意义，反正都实现不了。”
西尾突然伸手拂了拂石塚额前的刘海，语气温柔而恳切：“只要你愿意，你会实现的。”
怦，怦怦。
石塚忽然感觉自己胸腔里的空气一瞬间都被抽走了。
他慌乱地撇开头，任西尾的手尴尬在半空中。
“别给我灌鸡汤了。”他不耐烦地说，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因为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西尾第一次向石塚提起了自己的事情。
5.
从西尾有记忆以来，一直到他高中毕业，考上东京大学之前，他的人生都是在村子和学校之间两点一线度过的。
他出生在全国知名的贫困村，全村人近一半都靠着低保维持生活。
从小到大，父母一直对他灌输一种思想：要努力学习，要出人头地，要光宗耀祖。恰好西尾又有天赋又肯努力，才在教育资源如此贫瘠的地方，竟然也出了他这么一位东京大学法学生。

他被视作全村人的骄傲和希望。
“我很清楚……饭吃了上顿没下顿，旧T恤洗得发黄也还要穿的滋味，那构成了我童年所有的苍白回忆。当时，我能考上大学在其他村的眼里几乎是荒谬而不可能的。凭借着一股劲儿，我成功了。”说起过去，西尾依然感到唏嘘不已，“所以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为了你想要的生活努力，你也会实现的。”
石塚听呆了。
石塚从来没有为什么努力过……
非要说一件事的话……
漫无边际的夜如铺天盖地泼洒下来的墨，他拼命地向前跑着，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抑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惊恐和害怕。
而那正是西尾前来的理由。
“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吗？”石塚双手不自觉地抱住肩膀，那一夜彻骨的寒冷似乎又回来了。
西尾立即明白过来石塚在指什么，他信誓旦旦地回答：“检察系统里，现在只有我知道。”
尽管西尾这么保证了，石塚的心脏还是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紧绷的绳高悬着。
“你知道我不会开口的吧？别在我身上白费工夫了。”石塚低下头，把脸埋进蜷缩的膝间，双肩无法抑制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