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Confessio·许墨·(下)(4)
我们瞒着整个世界,在春夏秋冬谈情说爱。
迷醉时纵欲,清醒时也不遁逃。
或许是灵魂过于契合彼此,又或许是与生俱来埋藏在血脉中的默契,他的一个眼神,我的一个表情,彼此都在心里有着最直接的正答。
我成了许教授讲座的常客,也在研究所进出自如。记录笔记的本子上不再是规规矩矩的讲座笔记,还有各种心血来潮时的随手涂鸦,或者几句短短的玩笑。而通常,在下一次打开本子时,则会看到满是趣味的回应。研究所里,许墨的办公室被我塞了一只小小的冰箱,里面填满了我对于他时常彻夜工作的关心。从保健品到小点心,或许应该庆幸身体原因,在过去的时光里我对不同种类的保健品都颇有心得,尽管被照顾人常常表示这是杯水车薪或是智商税,但我更希望无论有用与否,都能在那些没有我的夜里,抚慰到忙碌的他。
而我,有一次下课后,一名平时就很积极的学生跑来问我是不是恋爱了,我愣了愣,也坦率点头。学生间一传二,二传三,最后我带课的学生们在某节课结束后,将讲台围住,七嘴八舌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我不是吝啬于回答的性格,但是,我只能将姓名和身份掩埋,只说是一位很好很好的人,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能与其相匹。
“那老师,以后你们有没有打算结婚哇?”女学生歪着有些红扑扑的脸,眼中的光芒如薄曦晨星,“老师以后要是有了小孩子,一定也很好看!”
我抿唇,心间泛开的涩味倒不如我想象的那样令人疼痛。摇头,平静地开口,“不会,也应该不会有小孩子。”
“啊……”
“老师,您是不婚主义吗?”有学生这样问。
我将手中的书放下,从千万个曾在书籍中获得的见闻里,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更能说服我自己的答案,“或许是我们双方都觉得,身份的认同并不是仅仅能够证明彼此爱意的一种方式吧。”然后又侧头,对那位一脸遗憾的女学生说,“我从小身体不太好,所以比起生出一个可能依旧身体不好的小孩子,我更希望他们能健健康康的。”
赤诚的孩子们永远心怀善良。
“老师您别难过,以后,一定会有代替小孩子的爱,出现的!”
我弯了弯眼睛,“嗯,会有的。”
离开教室,意料之中的难过倒也没有来得那么坚定,反而我感受到的,只有无以言表的悲凉。
我也和很多人一样,遐想过无名指上名为“缱绻”和“归属”的戒圈,对纯白婚纱和神圣教堂有过向往,甚至也想,有朝一日或许视线里也能有一方红色盖头,和一柄金色挑秤。尽管身体可能并不是最好的温床,但也可以拼上一切去抚育一个小小的生命,看着新生的希望逐渐长大,用我们的眉眼五官,长成最可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