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Confessio·许墨·（下）(3)

“嗯？不喜欢吗？”
“不是……只是觉得有点怀念……”我跟着他又走回桌子边，把茶包丢进杯子里，抓着脑子里一点点回忆的光点，“第一次喝的时候，真的觉得好难喝，明明是苹果，怎么会那么酸。吃肉桂卷也是，甜腻腻得牙痛……”
回应我的是许墨的轻笑。
他单手拎着烧水壶，将热水注入杯子，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果然还是小孩子……”
“我现在又没有那么觉得……”
“当时的你，不正是个小孩子吗？”茶包受热，在水里变得鼓鼓的，许墨转了个身，靠在桌子边上，然后笑着看我，“不过在我看来，你一直都是。”
“我不小了！”
“心虚的时候，只有小孩子才喜欢躲起来。”他眼神里映出的，除了柔和的灯光颜色，还有一个我，“你说是不是？”
本以为的陈述句在最后，却被他拐着弯变成了并不需要我回答的反问句。抿了抿唇，我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却发现，他虽然没有用力，但也是我所无法挣脱的。
一如深陷又难以自拔的我。
“不承认是心虚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听听你的理由。”许墨低叹了口气，看着并不愿意再说什么的我笑了笑，“但是在此之前，我想让你知道一件事。”

他的语气此时突然变得有些冷淡。我看着他，下意识往后小小地退了两步，却不料他将这两步的距离又再度拉近。
“我并不喜欢你躲着我，任何情况下，都不喜欢。”
与这句话的最后一个音节一起落下的，是宛如蜻蜓点水，却又并不停歇的亲吻，是令我惊愕到无法以语言和文字来描述的破戒，是让人窒息却又难以自主呼吸的心悸。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破碎的呼吸里也变得支离零乱。
“……许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而且，很清楚。”
“那你……”喉咙发紧，“……家里有我这一个疯子，就够了……”
轻笑时的温热气息洒在咫尺距离的皮肤上，让人浑身战栗，“囚徒睡着了就自由，”他如低喃一般念出的诗，是我彼时随手写在讲座笔记上的，“就让我也，自由地睡去吧……”
- VIII -
世界的秩序像是被彻底遗忘的弃婴，夜幕深沉时，从天际坠落，进入我的梦中，然后抽噎着，哭泣着，抱着我的手臂，说我应该要与其同行。
就像被我忘记在餐桌上的苹果肉桂茶。
在翌日清晨，玻璃内胆已经被深沉的颜色浸染，留在杯壁上的印记在叫嚣着我不应丢弃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