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退办软文 二十九(9)
“阿夸,”我说,“接下来说的这句话可能跟我们刚才所谈的都不相干,但我还是要说一下。人生十分短暂。从这儿到那辆你十分熟悉的旧霹雳车只有二十到二十五步的距离。这是一段很短的路。走这二十五步吧。现在。就是现在。就这样过去吧。从今往后,我们一起快乐地生活。”
“你是说,”她说道,睁开眼睛,微微抬起身来,就像一条可能发起攻击的蛇,“你是说,只要我跟你远渡重洋,再见一次“海对岸那群粉丝”,你就会给我(我们)那笔钱。这是你的意思吗?”
“不,”我说,“你完全弄错了。我要你离开这个糟透了的狭小的地方,跟我生在一起,死在一起,什么都跟我在一起。”
“你疯啦,”她说,脸上抽动起来。
“好好想想吧,阿夸。并没有什么附带条件。除非,也许——嗨,没关系。”(暂缓执行,我想要说,但没有说出口来。)“不管怎么说,即使你拒绝我,你也仍会得到你的……嫁妆。”
“不骗人吗?” 阿夸问。 我递给她一个信封,里面有四百万円现款,还有一张三千六百万円的支票。 她小心翼翼、把握不定地接过信封;接着她的额头便泛出一片美丽的粉红色。
“你是说,”她痛苦地语气很重地说,“你给我们四千块钱吗?”
我用手捂着脸,不禁扑簌簌地掉下泪来,我生来还从没流过这样炽热滚烫的泪水。我感到泪水穿过我的手指,流到我的下巴上,灼痛了我。我的鼻子也堵塞了,但我无法止住眼泪。这时她摸了摸我的手腕。
“别再碰我,再碰我就活不成啦”,我说,“你肯定不跟我走吗?你一点儿跟我走的希望都没有吗?就告诉我这一点。”
“没有,”她说,“没有,好人儿,没有。”以前她从没有叫过我好人儿。“没有,”她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宁愿回到蝗那儿去。我是说——” 她搜寻着合适的词语。我心里却暗自为她添补好了。(“她伤了我的心。而你则干脆毁了我的一生。”)我想,”她继续说道——“啪”——那个信封滑到了地板上——她拾起来——“我想你给了我们这么多钱,真是非常慷慨。这解决了一切;下个星期我们就可以出发。别哭了,求求你。你应该明白。我再给你倒点儿菠萝啤。噢,别哭了,我很抱歉,欺骗了你那么多次,可生活就是这样。” 我擦了擦脸和手指。她对着那笔善款微笑。她十分开心,想要去叫她哥哥。我说我一会儿就得离开,根本不想再见到他,根本不想。我们都努力想要找个话题。不知什么原因,我老看见——它在我润湿的视网膜前颤动,泛着柔和的光——一个容光焕发的十二岁的孩子,坐在门槛上,用石子朝一个空铁罐投去,发出砰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