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同人小说】幽翎启示录 第三十二章(4)

蕾米莉亚从月莺手中接过热气腾腾的茶杯，“那你有想过家吗？”
“我最近一次回到布加勒斯特的时候，家已经不在那儿了，”月莺用一柄小钢勺轻轻搅动茶杯里的糖块，没发出一点声音，“你很在意这个吗，蕾米姐姐？因为半个多世纪里完全没听闻过我的消息？”
“不，不完全是。对我们这些活得够久的孩子来说，家的地点和含义都早就不止一个了，”蕾米莉亚用手心捧着茶杯底，“我和芙兰几乎一辈子都待在牢房里，被派遣出去觅食或是杀人时倒是会见识各种各样的人和地方，而唯独对斯卡雷特家族，也就是我们自己的原生家庭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当时的家主和拿鞭子抽我们的人叫什么，仅此而已。”
所以当我知道这位月莺妹妹曾经作为家族成员。蕾米莉亚说。曾经在同一座宅邸过着和我完全不同的生活，我会很好奇那是种什么样的生活，是充实还是无聊？是沉闷还是开心？如果我只能活七十年而不是五百年，我会在我出生的地方度过怎样的时光？
“我明白您的意思，”月莺微笑着点点头，把小钢勺扣在空碟上，“长达五百年的时间，会有很多难忘的事情，会有很多新的亲人重新定义我们。但出生的地方永远只有一个，对吧？”

同理心带来的释然感让蕾米莉亚有种五百年前就和月莺相识的错觉。
“怎么说呢，也许并没有姐姐想象中那么美好平淡，”
月莺端着茶杯走到樱桃木刻成的方格落地窗前，倒映在窗玻璃上的银蓝色长发几乎和窗外的蓝天融为一体，她看着一群大雁飞过，“我以前住在这间宅邸里的时候从没见过湖泊，那时与斯卡雷特庄园接壤的是片被喀尔巴阡山羊啃得千疮百孔的废弃牧场，再远则是立着断头台的刑场，去河边打水的女佣偶尔会看见人的胳膊和半个躯干顺流漂过。我们这些穿束身马甲的娇气小姐每天会花两个小时，从蹩脚的家庭教师那里学习罗马文和演唱东正教赞美诗。至于闲暇时光，我喜欢看书和赫利翁的诗集，以及……”
面朝如镜般平静的雾之湖，月莺说到一半忽然停下了，她皱着眉头，目光聚焦之处从远方的湖和林海拉回到了自己在窗中的倒影。原本陆续浮现于脑海中的生活场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没有意义的画面，像卡带的电影胶片一样不断闪烁。一群扎着丝带，如同洋娃娃般脸挤着脸贵族女孩正在兴高采烈地撒娇；一张担架床被推到宅邸大厅，忙碌的佣人们走来走去；夜深人静，小公主正躺在高脚床上酣睡。月莺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想起来这些，但那种油然而生的感觉很怪异，就像是在回答蕾米姐姐的疑问时，湖泊、刑场和家庭教师都不是最重要的内容，而是某些被月莺遗漏的片段。至于究竟是哪些片段，月莺现在和蕾米莉亚一样好奇。